景湛心猛然一颤,仿佛被柔软的小狐狸闯进心扉撞了撞。
这一撞,伪装冷硬的外壳再也绷不住……
他依旧看着窗外,遏抑自己别理她。
湛蓝色天空依附着蓬白的云朵,如果说景湛是天,那么顾清越就是天空中的朵朵白玉。
若即若离的云朵总是随风飘远,可是云朵忽略了天空的怀抱是广袤辽阔的。
他可以包容云朵的一切,无论顾清越随风飘游多远。
景湛会永远敞开胸怀,在原地等待她栖身为自己停留。
景湛眼周发烫。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要阿狸。
他才是那个不被坚定选择,一旦失去羁绊,就会随时被抛弃的人……
沈宴跟李伯不太了解俩人的具体情况。
站在一旁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只能开启默默观望模式。
少年神情冷淡,对她不理不睬,顾清越处在恐慌之中担惊受怕。
她半跪到瓷砖上,轻轻抱住景湛,小脸贴着他冰凉的脸。
“我不想骗你才对你说实话的,景湛,你别怪我了行吗?”
她狐眸微微转了转,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温软软的嗓音柔柔闯进少年耳畔:“我想好好跟你相处,我自己也很讨厌说谎,
如果我的真诚让你感到难受,我向你道歉。”
“我先在你心口扎上一百刀,然后我向你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景湛转过脸问她。
顾清越移开身体,小脑袋半垂,玲珑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砸至瓷砖,晕染成透明的花瓣。
她声音低低小小:“你想扎就扎吧,我不生气。”
说完,顾清越半抬泪目,唇瓣微咬,小脸蛋泪水弥漫,像风雨中折了枝的栀子花般娇怜。
李伯同沈宴瞧她这小模样,心都要融化了。
景湛表情管理的非常好,面上纹丝不动。
心窝窝却如浪花拍岸,无法抑遏地波颤。
顾清越伸着小手拽他的睡衣边角,好似这样做能让她忐忑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会这样怕实验室,其实温羡安功不可没。
小时候温羡安给她灌输的危险意识很成功。
再者她没有过多的生活经验,因此对实验室恐惧的要命,认为去了就会被人挖空脑髓。
景湛冷着脸去掰她的手,实则力道不大,说是掰倒是像摸。
掌心里的小手肤红玉润,景湛存心吓她,把自己掌心内未干的血蹭到她手背中。
“我不怕血。”顾清越盯着他手上的幼稚举动,实诚道:“我会害怕是因为羡安哥哥脸上有血。”
李伯:“……”
沈宴:“……”
景湛刚歇下没多久的火,被她这句羡安哥哥顶地“嗡嗡”上头。
这颗心,今天软了硬,硬了软,来来回回搓磨的他肝胆俱裂,癫狂的情绪和精神直接抵达顶峰。
景湛脸色煞白,嘴唇抖得不像样,抵着钢琴架的背脊滑了滑,指骨打颤。
他紧紧攥住胸前衣襟。
发出的音节仿佛是由齿缝中死死挤出来的:“好啊你,你还敢想他!”
顾清越扶住他不稳的肩,解释道:“我不是想他……”
“咚。”
少年由她手上滑脱倒地,李伯沈宴立即慌了神。
少年脸颊惨白青紫,嘴唇灰白,没有半点活气。
沈宴从顾清越身边绕过,扛起景湛,步履匆匆往门外冲。
李伯仓惶跟在沈宴身后,“这可怎么办,沈医生,少爷会不会出什么事?”
“先去医院再说。”沈宴语气罕见的沉重。
走出门口,李伯又匆匆跑回来,“顾小姐,快快快。”他脚下犹如有炭火在烧,急得不得了。
李伯拽起丢了魂般的顾清越急晃晃跑出去。
等几人全部撤离,楚倩倩楚睿泽自二楼下来。
“没想到这景湛还真有毛病。”楚倩倩盘着手臂,精神面貌看起来没有来S市之前好。
楚睿泽撇撇嘴,扒拉头发,“咱姐也是够执着,什么人都敢招,
这下好了,在医院里躺着没个十天八天保准出不来。”
楚倩倩眸光微闪,转身回卧室,楚睿泽在后追她,“你干嘛去,不下来玩了?”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楚倩倩拧开门,站在门口说道:“羡安哥哥,温以璃,
咱姐,还有那小狐狸精可都在医院,我还玩什么玩。”
楚睿泽轻嗤:“怎么,你还想跟着去啊?”
反正他觉得温羡安除了比景湛精神状态好点,没他那么神经病以外。
楚倩倩在这么下去,也落不到什么好。
没准他大姐的今天,就是楚倩倩的明天。
楚倩倩瞪他一眼,“我当然要去,温以璃肋骨都断了,这几天肯定出不了院,
景湛那个小疯子伤的那么重,估计也得住上几天,
我不去看着点小狐狸精,不是给她钻空子,让她有机会使狐媚子勾引人吗。”
“你知道人家去哪个医院吗,你就盲人瞎马横冲直撞地跟去。
我劝你悠着点,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睿泽说完就懒得管她了,自己下楼出去找点乐子。
楚倩倩在他身后握着拳头朝他挥……
S市瑞昱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是沈家的产业,整个S市最高端一家医院。
景湛气急攻心加上失血过多,经过两个多小时急救,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院长知道沈宴来了便请他去办公室里坐坐,聊聊医院的情况。
李伯在VIp病房外静候。
少年躺在病床里不省人事,眉头紧皱无法舒展。
那抹小红痣可怜巴巴夹在褶皱的缝隙中。
顾清越坐于景湛床边的黄木椅上,小心翼翼替他抚平眉心。
她俯身侧脸趴在床边,鸦羽簌簌挥动。
目光驻足在景湛满是病容的脸上,手指轻轻缓缓抚动他的眉眼。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顾清越一说话嗓子就开始冒酸泡。
她揉揉水雾模糊的眼睛,看着景湛的睡容说:
“我挺讨厌你的,讨厌你给我下蛊,还讨厌你不让我出门,更讨厌你无缘无故缠着我。”
顾清越鼻腔如浪潮般冲上股浓烈的酸意。
她把脸埋进病床的白色被褥里,嗓音虚软哑颤地说:
“你每次受伤我心里都特别高兴,有时候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可是今天我有点难受,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顾清越伸出胳膊去握景湛绑缠绷带的手。
少年骨节白净修长,她的手搁置少年手心中,可以完全被容纳包裹。
“我可能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顾清越小手摩挲他掌心,软声喃喃: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得好闺蜜好朋友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没那么讨厌你了。”
她想通了这件事,心中不明所以的郁结倏然消散。
顾清越与景湛十指交扣,声音裹挟不同寻常的欢悦。
她绵软甘甜道:“景湛,等你醒了,我们做好闺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