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听到了林子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脚步却仍旧不停歇。
声音不熟,并且不是自己喜欢的那抹,不是阿狸,他确认。
他跨大步子往竹林更深处找寻,将楚云夕甩的老远。
看着越走越快的少年,楚云夕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喘息不止,穷追不舍地跟上来,娇声娇语:“景湛,是我。
我散步的时候不小心迷了路,这里好黑呀~你等等我。”
景湛脸色阴郁,连眼梢都没夹楚云夕一下。
找不到他的小阿狸,他的心都快急死了。
刚才还能听见女孩地惊呼,楚云夕一过来打岔,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
少年彷如雷打不动,耳朵失聪一样,对她不管不顾,不听不看。
楚云夕恶狠的瞳光微晃,尖锐的牙齿磨砺着嘴唇。
她壮着胆子重新追上冷酷无情对她视若无睹的少年。
楚云夕指尖软绵绵揪住景湛的衬衫衣摆边。
婉柔的嗓音千娇百媚:“景湛,你还有印象嘛,我们小时候……呃!”
娇娇媚媚嚼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完,景湛反手拧住她的咽喉。
夜黑,虽说楚云夕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由少年胸腔传递出的声音,却犹如炼狱中攀爬出来的恶鬼。
“恶心的臭虫,我警告过你不准在接近我,否则我弄死你。”
景湛阴翳的冷眸深深眯起,手掌铆足了劲道掐她。
掌上的蛮力犹似想将楚云夕的脑袋和脖子做一次大迁移。
楚云夕瞳中映着惊惧,双手掰扯他的手腕,“景……景……”她困难的由唇缝溢出两字。
脸色憋涨的通红,瞳孔开始失去焦距,白眼仁渐渐上翻。
看她人快不行了,景湛也没有卸下力度。
找不到人,心里本来就急的要死,楚云夕又莫名其妙跑到这树林里。
怎么可能这么巧?
这个瞬间,景湛是真想掐死她。
上次培训会的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让他没办法拔除忘记。
如果楚云夕没有闯进这间竹林,他还可以继续装傻充愣欺骗自己。
一次次的巧合,让他想骗都没办法骗下去。
一股浓烈暴躁的情绪突然在体内爆发,景湛的脸上漫溢出阴狠凶残的神情。
他掌心骤然一松,楚云夕旋即瘫躺倒地。
楚云夕双手交叠,攀附在钝痛的脖颈上,嘴里“呵呵哧哧”喘吁。
景湛掌心嫌恶蹭向裤腿,使劲擦了擦。
随后,腿朝上提起。
脚下穿的白色运动鞋倏然踩住楚云夕搁于咽部的手背中。
他居高临下睥睨楚云夕半死不活的脸,“你跟阿狸到底在密谋什么。”
吃饭的时候,她们俩偷偷摸摸眉来眼去。
他装傻,不问,不戳破,她们就真拿自己当瞎子了?
少年脚下无情,楚云夕顺畅呼吸没多久的喉咙再次受阻。
她断断续续艰涩道:“我们没……啊!”楚云夕忽然嘶哑痛嚎。
“不说实话?”景湛寒着脸,鞋底狠狠捻动她的手背。
楚云夕撕痛地喊:“我说,我说。”
她眼中淌着泪,有几分怜人的味道,景湛却不为其心软。
沉郁的嗓音仿佛能将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召唤出来:“因为你,我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你要是再敢耽误功夫不讲真话,我现在就弄死你。”
少年在顾清越身边纯良可爱,背地里却形似魔鬼般恐怖。
楚云夕在景湛凛寒逼人的目光注视下,不敢像之前那样跟他耍小心思。
但也半真半假地说:“清越跟我说想离开景家,求我帮帮她,让我想办法接近你,勾引你。
我看她可怜,平时连门都没出过,我心一时心软,就听了她的话。”
楚云夕哭的伤心惨目。
“虽然我是出于好心帮她,但我也真的喜欢你,小时候我们见过,你忘了吗?”
她哽塞了下,嗓音涩哑,失了平日的宁婉:“有一次,温阿姨带我来景家做客。
那天,你的金丝雀飞走了,我看你好像很难过,便跑出去帮你追它。
好在它的头受伤了,飞出去没多久,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是我帮你把它捡回来的,为了帮你捡回金丝雀,
我的手都受伤了,这些你真的都忘了吗?”
景湛只认真听完她说的前半段话,而对她说的后半段,丝毫不感兴趣。
“轰隆”雷声骤然一响,紫蓝色闪电将黑暗切割。
幽黑的竹林渗进几缕白光,散射于景湛可骇的脸上。
楚云夕看着他身上散逸出的那股死神临世的气息。
背脊霎时吓出不少汗液,虚软无力的身体颤颤发抖。
天空又一次晃过雷闪,景湛心里愈发焦躁,没了耐心,神色暴戾。
他撤开碾压楚云夕的脚,厉声问:“阿狸现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她只说让我来这里找你,没说她会去哪,也许她已经出去了。”
楚云夕肿疼的手掌撑着泥土地,不断向后移动身体。
她此时可以肯定,儿时偷听到温羡安同他母亲讲的话都是真的。
景湛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他现在这副狂躁暴怒的样子,可不单单是心理畸形那么简单。
楚云夕当即意识到,起初,许进对她的警告是真的。
她身前这个少年,的的确确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盛怒的劲风在林中狂扫,竹叶“簌簌瑟瑟”地浮动。
地面刮起的枝片拂过脸颊,像是锋刃的刀片一样割过。
景湛猜疑她说的不是实话,携着阴恻的眸光凝了楚云夕半晌。
轰然接连响了几声闷雷划破长空……!
“啊!!景湛救我!!”隆隆震颤的雷电交加,裹杂女孩地惊慌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