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婆潜意识里只觉胸口像要快炸开般巨痛无比,真气从气海中流出遍布全身所有筋脉,所到之处无不带着烧灼样的痛感,她想叫出声来,但是根本没有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耳边还充斥着药魔的声音。
药魔拿开药草纷纷倒入木盆中,已经将水烧好的无颜将一桶桶热水倒进去,担忧的看着芩婆,
“她不会有事吧?”
“两种药力在她体内做着争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种是解药,如果她的毅力可以的话,应该没什么事,盆中的药草是帮她压制血脉喷张的,以免走火入魔。”
药魔嘴里解释着,迅速把芩婆扶了起来,两人将她放入水中,过了大概一刻钟,只见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呼吸也变的平稳,头顶的百会穴冒出缕缕白色气体,无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大气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心里不禁后怕起来。
药魔把芩婆的手腕捞起,脉象平和,真气已经运行在经络,
“好了。”
“好了?你是指……”
“对,毒素已除,她的内力恢复了。”
药魔轻出一口气,幸亏没有让尊上失望,也没有让无颜白白冒险。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替她换了几次水,芩婆终于缓缓醒来,她感觉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泡在桶里,里面全是黑色的药液,缓缓发动功力,顿觉周遭内力流淌,毫无阻力她知道她赌赢了,
“多谢二位。”
一旁假寐的无颜听到她的声音,慌忙睁开眼睛嚷道,
“药魔,快,人醒了。”
药魔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搭脉得知一切都很正常,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床上有换洗衣物,药我放在桌上了,如果觉得自己可以动了,那我们先行退下了。”
他同无颜退出房间,关上房门,两人相对一笑,
“不知尊上那边如何了?”
“昨天飞鸽传书,他已经和杨昀春联系上了,二人达成共识,说是将两个石头救出就回来,目前最难办的还是四顾门这里。”
无颜叹了口气,又缓缓道来,
“都说四顾门是维护武林正义的,谁知道如今居然成了朝廷的走狗,话说咱们金鸳盟是什么魔教,但是这几年我们何时真正的作恶过。”
“那李相夷现在在哪儿?”
无颜沮丧的摇摇头,
“关在四顾门的水牢里,外面机关重重,全是肖紫衿最近改良过的,当时我想硬攻,根本就不行,所以只拿了解药赶了回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芩婆功力恢复,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她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眼神,没想到徒儿苦苦建立起来的四顾门如今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正在低声议论的两人同时扭头往后看去,
“您……怎么出来了?”
对于芩婆,是他们不折不扣的前辈,潜意识中对她一直有几分敬重。
“多谢几位相救,老婆子才可以正常活着,只是徒儿还在囹圄,我想去救他。”
“前辈留步。”
无颜上前阻拦,
“尊上有令,救李门主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如等他回来再做打算,我来时见过石院主,李门主上无大碍。”
芩婆的手在袖笼里紧紧握着,她不想再等下去,这些日子她被困百川院,耳闻了一些曾经不知道的秘事,生怕多耽误一日,相夷就多一分危险。
“前辈,您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万一到时候寡不敌众,您同李门主如何自处?”
芩婆沉默了,她不否认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自己再被困其中,他们真是又会增加救人的难度。
“等无了和尚来了,我俩一块诊脉,若真无大事,那我们绝不阻拦。”
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里,灯笼的火光映出地上些许的明亮,几人一队的护院巡视经过,不过仔细看去,人人目光炯炯,腰间挎着佩刀,根本就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看家护院之人,笛飞声隐藏在不远处的大树上观察着院中的一举一动。
这是栋一进两出的院子,正堂前面是个池塘,水面上漂着些莲花,正值盛夏,塘中的青蛙叫声响成一片,引来了侍女们的咒骂,只见其中一个房间亮起烛光,房门打开,走出来中年女子,指着外面值夜的女孩,
“什么东西,不知道老娘在睡觉吗?还这么大嗓门的叫,怎么?是不是也让我把你丢进这池塘里做蛤蟆?”
“林大娘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女孩吓的脸色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石面上。
“哼,你个小蹄子,白日我伺候那个瞎眼的东西已经够累了,晚上还得收拾你。”
说着狠狠地碎了一口转身回房。
“瞎眼的东西?”
笛飞声听到这句话,心里暗暗有了主意,他双臂伸开,脚下用力,施展轻功落入院子中,隐匿在一块大石后。
“走走……我们该回去休息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换岗。”
正值子时,刚刚巡视的几人嘴里嘟囔着,伸着懒腰往后面的下房走去,小姑娘蹲坐在廊下,吓的一吭不敢吭直到他们旁若无人的离开,才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拉过薄被盖在身上,因为蛙声太响,她将头蒙在被子里,心里不禁暗骂起林大娘,简直就是借题发挥,自己的骂声怎么能抵得过池中的青蛙。
笛飞声轻手轻脚的从大石后出来,闪身来到廊下,刚刚那个女人是在东头的房间出来,那另一间房应该就是杨昀春所说瞎眼老太太的房间,他正打算捅破窗纱看个究竟,不经意看到廊下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下一秒就要张口大叫。
笛飞声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就放过她,黑暗中他感觉她拼命点头,才将手放下,
“说,被你们看管的人在哪?”
女子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刚才那间卧房,
“就在那里,你是谁?”
笛飞声看了她一眼,手起掌落,女子闷哼一声昏倒在地,他推开房门闪身进去。
床上的人并没有睡着,尽管她双目失明,但是心里明白的很,她的儿子在外面惹了事,自己这是被别人软禁起来了,没有自由,如今的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她的三个孩子,
“什么人?”
瞎子的听觉是敏感的,她清楚的感知到有人进了房间,低声问道。
笛飞声掀起纱帐,
“你可是石氏?”
女人愣住了,双眼没有焦距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双手颤抖的乱摸一通,好像想要抓住些什么,
“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知道我儿子在什么地方?”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儿子在哪?”
女人沉默了,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全被抽走了,瘫软的靠在床头,下一秒压抑的哭了起来,
“我是个罪人,丢了两个孩子,唯一留在我身边的如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他们说了,如果我死了,我的儿子也活不成。”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笛飞声按住她的肩,
“你放心,你的儿子会没事的,你在这里乖乖听他们的话。”
女人呆愣半天,直到房门被人踢开,搜查后并没发现异常,她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