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抬头扫了景向玉一眼,急忙点头:“多谢表公子。”
“清理干净,别回头姑母责罚你!”
景向玉叮嘱了一句,然后慢悠悠走了。
“这是定国公府景公子?”
“果然是天人之姿,比活阎王不遑多让。”
立刻有人压低了声音:“那你怕是不知道,翻马车的典故!”
那人笑容猥琐,周边人立刻围上来:“说说,说说!”
景向玉的脚步顿了一下,脊背却是挺立的更直,步履更是端方。
那人把当日香艳一幕说完,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
“那书童自此再也没有出现!”
人群后,一个中年妇人低垂着头,慢慢后退,很快消失在小巷子里。
他想不出来,只是知道,霍惊霜死了,这个大渊的天就破了。
无论是来自哪方势力,估计都是大渊承受不住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
众人心急如焚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圣上,安卿离求见。”
祁定国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安卿离脚步匆匆进来,不知道和祁定国说了什么,声音很低,他们又是在里面房间里说的。
众人各人忙各人的,那安卿溪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贱种……
不,二哥来了,一定能救他。
圣上见了他不是吗,还愿意见他不是吗?
等到安卿离出来。
安卿溪看着他那张迤逦的面容,看着那一双看似含笑,实则一片冰冷的狐狸眼。
说到底,她就是不喜欢他。
整个忠勇侯府都肮脏堕落,唯有他不染尘埃,高高端着。
明明低贱的出身,凭什么看着就像是凌驾于他们之上。
但是此时,她什么情绪都不能露出来。
因为,现在对于她来说,见了祁定国,还能安稳离开的安卿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这根救命稻草,她要死死抓住,否则,她会死的。
她现在已经感觉她要死了。
她苍白的脸,勉强挤出几分笑意:“二哥,二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卿离停下脚步。
灰色的僧袍,在这白日也要燃着烛火的诏狱里,似乎格外的显眼。
毕竟,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袭深色的衣服。
“二哥?”安卿离眉梢微微挑起,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嘲讽。
就连脸上那个神情,让安卿溪看着这也不好受。
以前在府里,无论她怎么说,安卿离都是淡然扫她一眼,然后离开。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是这一刻一样,把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是哪位?”
安卿离的声音淡淡的:“小僧可是当不起姑娘二哥!”
安卿溪瞳孔一缩,勉强爬起来,靠近牢房的栏杆。
“二哥,我是你的妹妹安卿溪,你救救我!以往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她涕泪横流,整个人都贴在栅栏上,对着安卿离伸着血肉模糊的手。
“咱们是亲兄妹啊,你救救我,好不好?”
安卿离挑眉,轻笑:“当不起!”
话音落,举步往前,半分犹豫都没有。
安卿溪愣了,当真是铁石心肠马?
“二哥,不然你告诉父亲,让父亲救救我,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她的声音在诏狱里回荡。
祁定国缓步走过来,走到霍惊霜的牢房。
对着林院使和莫君迁说道:“你们出去吧,让朕和霜儿说两句体己话。”
“朕陪她一程!”
这半刻钟的时间,已然到了。
解药没有到,霍惊霜定然会撑不住了。
林院使叹口气走了。
莫君迁拎着劲草走出去。
劲草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牢门关上,帘子拉上。
祁定国坐在床上,抱着霍惊霜半坐着。
“霜儿,朕对不住你父亲母亲,对不住你兄长,没有把你们养大,没有保住你们的性命,是朕的错!”
“孟鸢肯定怪朕,听澜肯定也会怪朕,她们说了啊,以后生了儿女要结为秦晋之好的。”
“如今,如今,朕留不住你啊!”
“你让朕以后如何面对你父母啊,如何面对十万霍家军啊!”
外面的人只听到里面的痛哭声。
似乎所有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抒发开来。
众人听着这个声音,心里知道,霍惊霜不好了。
劲草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的。
怎么办,郡主怎么办啊!
莫君迁红了眼睛。
安卿溪低垂着头,想要笑,却又不敢笑出来,整个人背对着外面,身子因为憋笑而颤抖着。
霍惊霜死了!
哈哈,霍惊霜死了!
祁定国都哭成这样了,霍惊霜死了!
那个贱人死了!
能见证霍惊霜的死亡,她这番酷刑也值得!
良久,祁定国从牢房里走出来。
“霜儿去了!王全,该通知的通知吧,让霜儿和云儿,先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