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薄斯廷声音艰涩,眉头紧皱。
北疆十万霍家军埋骨,如果,如果真的和薄家有关。
那他们图谋的未必是荣华富贵。
薄斯廷又打了一个冷战,如此说来,成大事,舍弃他这么一颗棋子,实在不是多大的事情。
“你不懂,是因为他们需要,你愚蠢的在前面冲锋陷阵。”
霍惊霜的手指敲着桌面,哒哒的,一下,一下,似乎敲在薄斯廷的心尖上。
让他的心脏,也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个节奏而动。
薄斯廷没有说话,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霍惊霜也没有指望他说什么。
“平远伯还有两个儿子吧,除了你这个亮在明处的世子,还有你继母所生的,你大概不知道,梨花胡同还有一个外室。也有一子。而且,甚是了得。中了举的。”
薄斯廷猛然站起来:“你胡说!”
霍惊霜笑了笑:“你猜,世子之位,你那继母为何甘愿让出来,从不曾多言。”
看着薄斯廷陡然改变的脸色,嘲讽的笑了笑。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子就是个幌子,就是送死的。”
“在京城,各家为了世子之位,莫不是打破了头,斗红了眼。”
“你被远远打发了十五年,还能把这个天大的好处落在你身上,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猫腻?”
继而又冷笑一声:“那还真够愚蠢的!”
薄斯廷双眸血红,脸色阴沉,目光似乎要把霍惊霜生吞活剥了。
“所以,他们图谋的荣华富贵里,一开始就没有把你算在里面。”
“只是需要你这个薄世子,出面做一些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比如毒害皇子,比如刺杀杨洪,我猜,我们霍家姐弟屡次被刺杀,也少不了你的手笔!”
薄斯廷没有说话,紧紧攥着拳站了很久。
才颓然坐下。
他不能不承认,霍惊霜说得是事实。
继母从不曾争夺世子之位,人前多是推崇。
如今,他们全部走了。
全部走了!
霍惊霜又下了一剂猛药:“这里只是暂时安全,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很快就有一次又一次的刺杀,直到你死!”
她缓缓起身,拢了拢披风:“我也中毒了,撑不过三天。”
“都是将死之人,我就是来看看你。走了。”
说着,她还真的往外走了,毫无留恋,似乎真的是来看薄斯廷的。
薄斯廷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缓慢而坚定的往外走。
心头莫名慌乱起来。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他想要活下去,想要看看,他的好家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明明是血缘至亲,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舍弃的这么彻底。
霍惊霜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房间。
“这,你要问顾大人,我就是来看看你,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
薄斯廷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顾墨身上。
顾墨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对着霍惊霜说:“走吧!”
石室的门重新关上,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薄斯廷。
似乎天地间也只剩下一个薄斯廷!
从没有哪一刻,薄斯廷感觉到这样的孤独和恐惧。
也从没有哪一刻,他的心里这般充满了恨意。
他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
想要想出什么头绪,却是什么都想不出。
不,他不能慌乱。
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霍惊霜一定在误导他。
怎么说,他也是平远伯府世子,是亲生的,怎么可能连在自己的骨血都舍弃呢?
不可能的!
遥遥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骤然传来一句。
“估计平远伯一家去哪儿了,从来都没有透露给薄斯廷。”
继而叹息一声:“也是个可怜的,被亲人这般利用!”
薄斯廷刚刚给自己筑起来的围墙,轰然倒塌。
薄家人去哪里了?
薄家人去哪里了,他不知道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过。
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
一点都没有!
他在阮靖口中听到过密城,但是密城在哪里,怎么去?
薄斯廷在方寸之地,团团乱转。
薄家不停有人染病死亡,或者是出门做声音,下落不明。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从来没有!
他惨白的脸,高高的颧骨之上,一双略长的眼睛血红。
咬牙切齿的愤恨。
终于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石墙上。
五个手指骨节,鲜血横流。
他似乎察觉不到疼痛。
“我要见顾墨,我要见顾墨!”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良久之后,才有一个小太监送吃的来,
却在出门时,回头对着薄斯廷森森一笑。
薄斯廷瞬间毛骨悚然,有人要杀他,饭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