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霜终于不吃了,啪嗒一声放下筷子。
目光森冷盯着阮靖:“既然要结盟,总要有诚意,不如阮大人给本郡主介绍一下醉芳华!”
醉芳华三个字一出,阮靖的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脸上不再是风轻云淡,看着霍惊霜的目光甚至带上了一些戒备。
“你怎么知道醉芳华?”
醉芳华这个事情,十年前就应该烂在泥土里,再也没人知道才对。
“京城西城的一所青楼,死了两个女子,她们中了醉芳华。他们说,醉芳华在官衙早有备案,是来自南方的南安的一种毒。”
她抬头看着阮靖,眉眼冷冽:“据说,中了毒,面如桃花,恍若酒醉,一睡不醒。”
她看着阮靖的神色冷沉,顺便又补上一句:“京城算不上人尽皆知,但是知道的也不少,至少那位是知道的。”
“并且,有人说,醉芳华和你府上小妾芳娘有关。”
她看着阮靖的眼睛骤然一眯,脸色已然是一片黑沉沉的。
霍惊霜森森一笑:“所以,阮大人不如告诉本郡主,十年前,京城的醉芳华是不是从你手里出去的,给了谁?”
阮靖不动,沉沉盯着霍惊霜半晌。
“你为何对醉芳华这么有兴趣?”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是带着疑惑的。
霍惊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阮靖,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母亲,常安郡主,十多年前,在我父兄死后,死于醉芳华!”
阮靖猛然站起身,连带身后的椅子都轰然倒地。
“你说什么?”
短短四个字,甚至带着莫名的惊恐。
因为这种惊恐,他的声音似乎都是发紧的。
这根绷紧的弦,似乎只要一根羽毛擦过,就会啪嗒一声断裂了。
“我的母亲,常安郡主,镇国公夫人,顾太傅唯一的女儿,死于醉芳华。”
霍惊霜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的清晰。
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阮靖渐渐泛白的脸上。
阮靖的反应,让她感觉特别奇怪。
人都死了,他装什么无辜。
阮靖静默半晌,身侧的拳头攥紧。
“他们说,醉芳华出自我的妾室芳娘之手?”
阮靖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
霍惊霜点头:“是,出自你的妾室芳娘之手。”
阮靖近乎急切的双手撑着桌子,死死盯着霍惊霜问道:“谁说的?”
霍惊霜靠在椅背上,抬头和阮靖对视:“杨洪说的。”
杨洪一行是从承安走的,一路被追杀,身上还带着万民血书,阮靖不可能不知道。
阮靖愣了一下,站直身子哈哈大笑。
“杨洪啊,竟然是杨洪!”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敢置信,也带着深深的嘲讽。
似乎嘲讽的人是自己。
霍惊霜不言不语,静静坐着看着他,神情冷淡。
所有经手醉芳华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阮靖却是不笑了,他脸色一片黑沉,双眸血红盯着霍惊霜:“你知道杨洪,是我送去京城的吗?”
霍惊霜心里咯噔一下。
杨洪是阮靖的人,那万民血书?
他们到底图谋什么?
“愿闻其详,如今我只身在承安,在你的地盘,哪怕是死了,也要死个明白。”
霍惊霜倒是淡定,甚至唇角微微勾起。
无论心里怎么样的波涛汹涌,她的脸上都不会露出分毫。
“承安乱了,难民四处流窜,这个事情注定是瞒不住的。”
阮靖直起身子,看着外面的斜阳,这个傍晚的残阳如血。
看得阮靖的心里发冷。
“此情此景,有人就想要把我推出去,我一人死了,这所有都栽在我的头上。后面查不到,也就算了。”
“可是,十多年了,喂肥了他们,我也不会毫无准备。我可以当别人的助力,但是不愿意当垫脚石。”
“杨洪带人上京,揣着万民血书,就是要捅破天。”
“这一折腾,朝廷震怒,彻查之下,他们忌惮,监控不是那么严密,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霍惊霜挑眉,这复杂的局势。
难怪猜不准,局中局啊!
“可是,杨洪进京之后,就先杀了西城区青楼的两个女子,用醉芳华。”
霍惊霜慢悠悠地说道。
目光却是冰冷,落在阮靖的脸上,似乎想要透过他的面皮去看到深处的什么。
阮靖苦笑一声:“所以,杨洪是他们的人,无论是杀人还是醉芳华,都推在我身上了。”
就在这时,郡守府里有纷沓的脚步声。
阮靖看了霍惊霜一眼,打了一个手势。
几十名黑衣侍卫从暗处出来,齐刷刷的堵住门口。
阮靖才看着霍惊霜:“此番京城乱作一团,你和风临暗来承安,是他们的算计。”
霍惊霜眯着眼睛看着阮靖:“什么意思?”
阮靖冷笑一声:“霍家虽然只余下你们姐弟,但是你们的父兄死不见尸,他们一直都以为,你们霍家后面还有人,那才是他们忌惮的。”
“而风临暗,是那位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把刀如果折损了,这京城就好做事了。”
“何况,你霍家有一个东西,无论是那位还是其他人,都很想要。”
“什么东西?”霍惊霜皱眉头,她怎么不知道,霍家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们想要逼出你后面的人,或者拉拢你,利用你后面的人,利用霍家和顾家的威望。”
“如果不能,就杀了你们。远离京城,脱离无数人的视线,做什么都方便。”阮靖没有理会霍惊霜的疑问,而是一句一句接着说。
他又诡异的笑了一下:“当然不仅仅是你!”
此话一出,霍惊霜骤然站起来:“你说霍惊云!”
阮靖但笑不语。
霍家若是无人了,无论背后有什么,都没有了主心骨。
游兵散甬,不足畏惧。
霍惊霜面色冷沉,抬步就往外走去。
霍惊云不可以出事,绝对不能!
阮靖在后面却是开口了:“娴郡主难道还不准备让你的人出来,咱们结盟,你还有几分胜算。不然,这郡守府你都出不去!”
霍惊霜侧头看了他一眼:“阮靖,我若是有人,你此时都不会站在这里。”
阮靖沉沉笑了:“娴郡主,性命不保的时候,藏着掖着就没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