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门口一片混乱。
那些浑身泥泞的官员并不敢离开,他们跪坐在门口的地面上。
还有几个也摔倒了的,哎吆,哎吆的叫唤着。
太医院的所有人似乎都来了,忙碌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御书房的门口,有人进进出出。
霍惊霜一转过墙角,一群人就齐刷刷的盯着她。
盯着白衣飘然,大步走来的霍惊霜,尤其是看到霍惊霜十指都被包住,还有血迹渗透出来。
挑眉的目光越发大的复杂。
又似乎,隐隐透着同情。
登高必跌重,他们都明白,可是看着这个面无表情,张扬无比的娴郡主,她似乎并不明白这个。
十年后,依旧功高震主。
霍家,只怕真的要败落了。
这霍家最后的两滴血脉,只怕……
他们心里嘀咕什么,霍惊霜也不理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奔着御书房奔去。
“皇伯伯,皇伯伯,你没事吧皇伯伯!”霍惊霜直接闯进了御书房,顺口就叫起来。
看着抹眼泪的祁明舞和一脸着急,脸色有点白的景墨雪,心里咯噔一下。
“皇伯伯……”霍惊霜挤过人群,还要上前,被景墨雪伸手拦住。
“好孩子,知道你着急,但是御医在,你且等着,你皇伯伯没事的。”
景墨雪这话语说的特别的慈爱。
在这个格外慌乱,格外狼狈的时候,她还不忘了安抚霍惊霜。
可见,真的是疼到心坎里了。
霍惊霜含泪点头:“皇伯母,霜儿怕,霜儿的亲人没有几个了,皇伯伯一定不能有事。都是霜儿不懂事,提前告诉皇伯伯一声就好了。”
“孩子,你是一片孝心,怎么会不懂事呢,不怪你,雨天路滑而已。且安心等着啊!”景墨雪安抚地拍了拍霍惊霜地肩膀。
不过她自己却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御书房内外的人都是各有心思。
霍惊霜探头从缝隙里看了一眼,祁定国面色苍白的躺在龙榻上。
他闭着眼睛,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对于满屋子的嘈杂毫无反应。
霍惊霜的目光从他苍白的脸看到他满是泥泞的双脚。
小腿位置,泥泞之中,似乎隐隐带着几点嫣红。
霍惊霜的目光再次回到祁定国的脸上,静默半晌,骤然哭号。
“皇伯伯,皇伯伯您怎么了?”霍惊霜扶着旁边的朱红柱子摇摇欲坠。
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这骤然一声,里里外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整个御书房内外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众人一个哆嗦,都一言难尽的看着霍惊霜,你丫的哭就哭,你嚎什么?
你嚎也就嚎了,难道不能小点声?
霍惊霜却是眼尖的看到祁定国的眉头猛然皱了一下。
“柳院判,皇伯伯没事吧?”
霍惊霜豪气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凑近柳院判。
“都怪霜儿,本来和元伯伯他们临时起意,想着坟墓被雨水浇灌也不好,就先埋上的。”
“也不知道,京城内外的人都是怎么知道的,他们都去了,霜儿也很惊慌啊,不知道怎么办了?”
“皇伯伯,也就是您纵着霜儿,霜儿犯了多大的错,您都不怪罪。如今您都受伤了,霜儿心里难受!”
霍惊霜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杀千刀的贼人,为何要挖母亲的坟墓,不是如此,哪里来现在的祸事,皇伯伯也不会受伤了。”
“霜儿,霜儿实在是自责,早知道就不同意他们的话,让母亲的坟墓淋着就是了。”
“如今,皇伯伯都受伤了,以后一定不疼霜儿了,霜儿怎么办啊?”
“霜儿都没有亲人了,没有亲人了呀……”
哭着哭着,突然就戛然而止。
咦,声音呢?
众人猛然看去,只见她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声息了。
脸上还挂着泪水,可是脸色惨白,眼睛紧闭。
“霜儿!”景墨雪急急上前,一边抱着霍惊霜地头一边叫道,“御医,御医,快点看一下!”
龙榻上的祁定国咳嗽一声,缓缓醒来:“怎么这般吵闹!”
语调低沉,带着那么一点冷意。
“圣上,霜儿因为您受伤了,着急自责,晕过去了。”景墨雪回头看着祁定国,“圣上没事吧?”
祁定国盯着柳院判:“朕的腿如何,可是伤了,当时只感觉剧痛……”
柳院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弓着身子低声回答:“圣上的脚腕扭伤了,小腿骨,小腿骨……”
“小腿骨如何?”祁定国猛地起身,却猛然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又倒了回去。
“圣上恕罪,小腿骨骨裂了!”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外都是噤若寒蝉。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御书房外,祁明月被宫女搀扶着,单腿蹦跳着急急而来。
“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祁明月的语气焦急万分,但是姿势无比狼狈,就是脸上,也许是因为摔倒,竟然糊着一片泥土。
她一进御书房,眼泪就落下来了。
“父皇,您没事吧,儿臣吓死了!”祁明月泪眼汪汪,眼巴巴的看着祁定国。
看着霍惊霜躺在地上,她心里冷哼,死了才好呢!
祁定国皱着眉头看着她:“你那是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祁明月哎吆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来的匆忙,平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一脚,如今腿疼的厉害。”
她的一边眼睛还是红肿,看上去,这一跤摔得格外的惨烈。
“臣给公主看看。”柳院判走上前,半跪着捏了捏祁明月的小腿。
脸色微变:“圣上,公主的小腿断了!”
祁定国的声音骤然扬起:“什么?”
一日之内,父女两个断腿……
御书房内外的人都面面相觑。
这是,不祥之兆?
下葬地日子不对?常宁郡主有怨气?
他们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衣服,往钦天监监正地跟前凑去。
钦天监监正看着自己周围地一圈人,无语。他又不是辟邪的。
“御医,霜儿如何了?”景墨雪一边安置祁明月,一边转头问御医。
“一时忧伤着急过度,加上过于劳累,这才昏迷过去,臣这一针扎下去就能醒了。”
莫君迁打开药箱,捏出一根长长的银针。
对着霍惊霜的人中就刺了下去。
一边站着的始终没有出声的风临暗都皱了一下眉头,娴郡主啊,会有点疼!
银针刚沾到霍惊霜皮肤,就看到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莫君迁装作没有看到,仍然快速的把银针扎了进去。
霍惊霜欲哭无泪,怎么就遇到了莫君迁了,他一定记恨自己曾经调戏他。
索性,她猛然伸手握住莫君迁的手:“莫御医,你真是医术高超!”
顺便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嗯,肌肤平滑,手感真好!
莫君迁的脸瞬间黑了,拽了两次都没有拽出来自己的手。
霍惊霜眯着眼睛看着他,示意他把银针取下。
否则,哼哼,不是摸手那么简单了。
莫君迁伸出另外一只手取下,这才挣脱霍惊霜的手,急急后退好几步:“郡主已经无碍了。”
被霍惊霜握过的手在衣服上用力的擦拭着。
似乎手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霍惊霜抹了一下鼻子下,看到手上嫣红的血迹无语。
这是有多大的仇,这么扎她。
她就这样抹花了脸扑到祁定国的龙榻前:“皇伯伯,你没事吧?”
祁定国笑着从王全的手里拿过布巾给她擦脸:“皇伯伯没事,就是地滑,扭了一下,你不可自责,不是你的错。”
霍惊霜就坐在龙榻下的地面上,皱着眉头:“这么一件小事,还累的皇伯伯受伤,是霜儿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