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展捕快准备将人缉拿归案的时候,门口处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沈千宁神色一变,飞快朝展捕快使着眼色,三人齐齐掩藏在灶台底下,一人一个炕洞。
厨房门嘭地一声被推开,黑色的布靴裹着一双大脚,对方稳健地走了进来。
三人蹲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听着脚步声逼近,展捕快正想站起身飞快地将来人生擒住,沈千宁再一次摁住了对方的膝盖。
沈千宁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微不可察的摇晃了一下脑袋。
展捕快疑惑地拧着眉头,下一秒就听到了自家弟弟那熟悉的嗓音。
“老大!我们来迟了,让那小子跑了!”
“追!今晚必须抓到他!要不然沈夫人那不好交代!”
二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蹲着的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说完也不过多的停留,二人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去,仿佛晚一秒猎杀的对象就会彻底丢失。
等二人的脚步声彻底平息,沈千宁才拍着裙摆上的灰尘优雅地站起身,甚至意味深长地看着神色复杂的陆甲,幽幽地说道:“看来你的雇主也不是很相信你嘛。”
而早就分辨出‘凶手’的展捕快敬佩的朝沈千宁看了一眼,这一招挑拨离间,妙啊!
果然,方才还有些害怕的陆甲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陈盼芙杀了解恨。
瞧见他这副嘴脸沈千宁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对待这种人最好地办法就是离间计,相比一会儿县令大人都不用多审问,陆甲一定迫不及待地就供出幕后凶手。
“今日之事劳烦展大哥了,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宁娘一定做到,往后多来喝酒吃火锅!”沈千宁浅浅地笑着,月光下少女的容颜更加皎洁,就像是神女一般散发着光芒。
展捕快有一瞬间的愣神,听到身后陆甲那声巨大的咽口水声后,快速回神。
这厮竟然还敢对着沈老板犯花痴!
臭不要脸!
展捕快狠狠地往陆甲的膝盖上踹了一脚,厉声说道:“头,低下去!盯着你那湿了的裤裆好好羞愧一下!”
教训完这边,立马换了副表情,毕恭毕敬地对沈千宁说:“沈老板,今日之事展某必定会妥善处理,一定会给‘留下来’一份公道!”
“多谢展捕快。”
展捕快押着陆甲消失在街道口,朝着衙门大牢走去。
时不时还能传来展捕快雄厚的声音:“老实点!落在我手上你就别想逃!”
展胜蒙着面跳到沈千宁身后,压着声音问道:“怎么样,我和季临哥刚刚学得像不像绑匪?”
少女惊惶失措地向后退去,不偏不倚地跌入了季临温度的怀抱。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少女松了一口气,拂着胸口笑着说道:
“像,不过你哥应该听出来了,回家的时候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说完,后脑勺搁在季临的肩膀上,软着嗓子撒娇道,“相公,我们回家休息吧!”
“听娘子的。”
二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徒留展胜一个人在冷风中凌乱。
翌日沈府内
陈盼芙正拿腔拿调地坐在庭院内喝着茶,下一秒这好心情就被冲进来的官差打破了。
“官府办案,陈盼芙,跟我们走一趟。”展捕快板着一张脸将将文书往众人面前一甩,铁面无情地让身后的捕快将陈盼芙抓了下去。
“等一下!你们为什么抓我!我什么事情都没干!沈富奕!救我!来人啊!”
不管陈盼芙怎么喊,周围的小厮和婢女没有一个人敢上手一拉,所有人都袖手旁观,只有贴身的嬷嬷踉踉跄跄地想要跑去找沈富奕。
却被眼尖的展捕快注意到,冷声说道:“贴身的嬷嬷和婢女也暂时扣押,一起带走!”
宅院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对着陈盼芙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这是咋回事啊?怎么这沈夫人也要被带走了啊!”
“你还不知道呢?我听说她雇人去‘留下来’酒楼下药呢!还好那家掌柜的发现及时,这才没出事!”
“心肠竟然这么歹毒?!这‘留下来’不是沈家大小姐开的嘛?我还以为又是沈家开得新店呢!”
“哪能啊!你还不知道呢吧,这沈家大小姐竟然被嫁进了一家农户家里,亲生的二小姐却进了那阮府。偏心偏到没变咯!”
“害~这不是亲生的可不就随便对待了嘛!”
“先不说这个了,咱们上衙门看热闹去!”
“对!还要抢个前头点的位置嘞!”
与此同时,另一队官府官差将沈家酒楼也查封了。
仔细一问,听说是吃得出了问题。
吓得里头吃饭的百姓撂下筷子就往外跑,眼睁睁看着这曾经门庭若市的酒楼被贴上了封条。
更有甚者直接将口中的吃食吐了出来,生怕自己花了钱还要白受罪。
一时间衙门的门口站满了人,端坐在里头的沈千宁笑眼瞧着外头乌压压一片的人群,神清气爽地喝了口手中的茶水。
坐在上头的县令大人知道要审理的是沈家的案子,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下头坐着的沈千宁。
这是要大义灭亲?有点意思了。
这桃花镇太过安逸了,他许久没审理过这么有意思的案子了。
每天不是这家的牛走丢了,就是那家的鸡被偷了,再这样过下去,他都快忘了给人审理案件是什么滋味了!
郑县令将醒木往桌上一拍,威严高声说道:“肃静!”
“威~~~~武~~~~~”
“将犯人带上来!”
陈盼芙双手捆绑在身后,满头的珠钗东倒西歪地斜在头上,哪里还有半点往日趾高气昂的风光。
“大人!草民冤枉啊!”陈盼芙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仿佛声音越大越能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啪!”
醒木再次响起,郑县令满眼不耐烦地厉声说道:“公堂之上,莫要信口雌黄!”
方才他将展捕快审问陆甲的证词都看了一遍,上面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描述的清清楚楚,甚至将陈盼芙带着的珠宝首饰也描述的一清二楚,说二人没有见过面,他是断然不信的。
“前日傍晚酉时你在哪里?”郑县令问道。
“酉时……”陈盼芙眼神飘忽,显然是很明确地知道了自己在干什么,却依旧矢口否认道,“那时应当是在沈府中准备用晚膳才是。”
“酉时才吃饭?沈府没了我们这两个女儿,吃饭的时间倒是比以往还晚了呢。”沈千宁悠悠地补充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母亲也要照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说完,将双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对方的谎言拆穿了,将陈盼芙再次立于一个尴尬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