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安暗叹一声,回应道:“姐姐,你放心,我对笑笑的心意永无更改,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必将全力以赴帮助她。”
田以秋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又对田笑说道:“笑笑,保护是相互的,你应该也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势均力敌的,不对吗?”
“……”田笑坐在椅子上,蜷成一团,把额头抵在双膝上,是她思考难题时习惯的姿势。
一时之间再也没人说话,与病房外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良久,她终于抬起来头来,眼神又恢复了灵动和清明。
“姐姐,我会去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给我留下了什么,我一定会拿回来。”
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给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父母一个交代。
每座城市的边边角角,总会遗留着这样的几条老街老巷,它们斑驳了岁月,有的被推平掩埋,有的被遗忘废弃。
这片街道曾经也在A市热闹过,但随着城市建设,成为了规划外的“城中村”。
街道狭窄,田笑让祁念安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领着他在弯弯曲曲的街巷里穿梭。
她的家就坐落在这一片老城区,狭长的坡道两旁分布着一栋栋独立的小楼,都是以前的自建房。
“我小的时候这里其实很热闹的,后来好多人都搬到城里去了,就变得很冷清。”
“以前家家户户都喜欢放几盆花在门口,可好看了!”
“你快看那个招牌,是老奶奶的糕饼店,我超爱吃的~可惜老奶奶走了以后,店就关了。”
月光下,田笑牵着祁念安的手,一路上给他讲述自己记忆里的样子。
祁念安在她的描述里,仿佛透过了时光,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提着美味可口的糕饼,迎着阳光无忧无虑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小巷里……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发顶:“真好。”
田笑把他的手从头上扒拉下来,继续牵着往前走,她们的房子在靠近坡顶的地方。
“呼……终于到了,当当当~欢迎来我家!”她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这个房子是姐姐的父母留给她的,我们以前就住在这里。”
大门上斑驳的锈迹,轻轻一碰就会剥落的墙漆,墙根处的杂草,台阶上的青苔……无一不显示着这栋房子的沧桑。
尽管如此,这栋白墙红顶的小楼在这一片房屋里还是格外突出——
年久失修,墙面已经开始发黄发黑,但墙上的彩绘还存留下了很大一部分。
祁念安好奇地上前查看,借着路边昏暗的的灯光,依稀可见这些画应当是屋子主人的作品。
有花有草,有山川有河流,有动物有人物,有星星有月亮,有高楼大厦也有汽车飞机……似乎是主人随意的涂鸦。
自下往上,笔触从幼稚可爱逐渐变得成熟精湛,见证了作者画技进步的过程。
田笑见祁念安站在墙边,凝视着自己的杰作,仰着脸笑道:“这些都是我画的,怎么样,厉害吧?”
祁念安忍俊不禁道:“厉害。”
田笑得意洋洋:“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姐姐干脆就请人把墙面刷白,给我买了好多颜料,每次我觉得自己画技有进步,就去墙上画几笔。”
“嗯。”他十分捧场地鼓了鼓掌,“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墙面涂鸦,棒极了。”
“你真有眼光!”田笑礼尚往来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楼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一共只有两层半。
一二层楼零星放置着几样老旧家具,顶楼一半是天台,一半是储物间。
田笑解释道:“姐姐住进疗养院以后,为了补贴家用,我就把下面两层清出来,租了出去。”
“租户住了不到一年便搬走了。”她踏上吱吱作响的木楼梯,
“那时我已经保送了教授的研究生,有很多空闲时间去做兼职,经济上也宽裕了许多,就没再把房子租出去。”
她回身对祁念安笑了笑:“但这边离学校太远,我不常回家。便偷懒没有把我们的东西搬下来,还锁在楼上呢!”
祁念安随她上楼,这间房子虽然没人长住,却并没有积攒很多灰尘,便问道:“你经常会回来打扫么?”
“嗯。”田笑随口应道,“这是我和姐姐的家,得好好爱护才行。”
祁念安心间一软,温声道:“那以后,我陪你一起来。”
田笑愣了愣神,随后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呀!”
按照田以秋的回忆,初次遇上田笑的时候,她独自一人昏睡在路边。
虽然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一些破损,但从面料和做工上看,不会是穷苦人家的小孩。
再加上医生诊断她遭受了惊吓,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怀疑她是被人诱拐的。
这也是田以秋一直觉得,田笑不会是被人抛弃的孩子的原因。
可那个年代信息传播渠道不如现在畅通,调查条件又十分有限,迟迟没有联系上她的家人。
田以秋便细心地将捡到她时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存放在一个箱子里,想着有朝一日,她的亲人如果来找她,也能作为佐证。
田笑清楚的记得姐姐前段时间的嘱咐:“笑笑,去把那个箱子找出来看一看吧,也许能找到一些关于你父母的痕迹……”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门锁上,正要转动钥匙,却被祁念安拦在身后。
他担心房间太久没人,会有她害怕的“小动物”蹿出来,便拿过钥匙:“站到我身后来。”
田笑听话地靠后,谁懂啊,真的好有安全感!
“咔嗒”一声轻响,门锁被拧开。
月光和星光从天窗洒落下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尘絮。
屋子里虽然堆放着许多东西,但并不杂乱,可见整理的人当初花费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