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青年整个人仿佛怔住,双眸神情骤然一僵。
在极为死寂的悄无声息过后,时望轩毫不犹豫,转身而去,动作极其匆忙,
空留毫不知情的穆青青一人呆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
就因自己为了跟人扯语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时望轩心中瞬间腾升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明明这种念头在之前刚刚被他自己眼前所见而否定扼杀掉,
可穆青青的话又在电光火石间,
把这种不可能的念头再次掀开呈现在时望轩面前,
十分有力,
前所未有的真实。
折云峰峰顶无旁人来,一师一徒淡漠冷然不食人间烟火,故此竹林中的笋一向是时望轩同黑面两人随意采摘不怕被人发现的日常食材。
然就是这一点,从穆青青嘴里说出口来最为惊撼,
熟能生巧,
因此,
折云峰上最鲜嫩的笋长在竹林南端,
唯有他同黑面两人知晓。
萧玉书那样自持矜贵不问外事的孤冷人如何得知,
除非,
除非......
可时望轩这段时日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是萧玉书自被退学回来后就随同挽酝一起在外奔走,处理边疆诸多要事。
连令烨也曾赞叹过挽酝身边的少年板正端方,行事稳妥,
亲眼所见,做不了假,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学府和边疆,故此时望轩那时才排除疑虑。
而现在,
不知为何,
自穆青青将那句话说出口后,
虽然仍旧难以确信,但此刻时望轩心底的确涌生一种强烈念头,
不论如何,
再小的端倪,再小的可能
他也必须得亲自去探个清楚,
或许是这几年行尸走肉般浑噩度日,闷头麻木修炼的久了,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会在时望轩敏感警惕的内心重触神经。
萧玉书此人,
一会儿在外清冷淡漠从不触人间烟火,一会儿对人恶言相向逼之去死,
一会儿又形迹处处透着旁人难以觉察的违和。
何谓难以觉察?
若是说方才穆青青的话只不过是蜻蜓点水点在了一潭死水激荡起层层涟漪,
而此刻,
时望轩来到竹林另一端从未踏足过的竹舍面前,看着角落里那些咕咕叫的鸡和院里那排极为熟悉的小雪人,呼吸突然重重一凝,随后逐渐急促起来。
心跳越来越快,胸中那股莫名紧张仓皇愈演愈烈,
他双眸凝视着院里那些小小的、或许因为时间太久没人再管有些破块但不难看出原来形状的雪人。
屋门正对小路的两旁,到处都有,排列还算齐整,想来是有人精心做过,不是随意而起。
怀着不知怎样的汹涌心绪,时望轩僵硬着脸色,俯身拿起地上一个头缺了一块的小雪人。
看着手中冰冰凉的小东西,
他忽的想起曾经,
寒冷雪夜中两人在小院里堆雪人的过往,
那夜其实不冷,今夜也一样,
可如今,
时望轩的手却克制不住的抖了起来,瞳孔也为之颤动着,
心神渐寒......
GGb:今天有点乱,对付的麻烦些,不过还好有男主在,所以没有人受伤,挺棒的。我跟你师尊在丹心峰上等着染白给你换一剂药,你这嗓子一直发不了声也不太好,晚一会儿再来看你。
手机屏幕上,
萧玉书对着这条桑禹早就发来的消息发了会儿呆。
桑禹说了不少话,
唯一这句说时望轩的,才让他不由自主的走了神。
几年不见,
时望轩已经这般厉害,已然独当一面了。
挺好,
不过‘萧玉书’是什么时候死的来着?
可能这几日总躺着,躺久了脑子有些昏沉,萧玉书有点忘了,也懒得去想。
今夜外面有风,吹的怪凉的,月也隐着,有点黑,平日里萧玉书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懒得点灯,如今因为闲在屋里养伤,有时会打开桑禹的话本子瞧几眼解解闷儿,所以也点了灯。
不多,就一盏,
放在桌上火光昏黄,也就亮了靠床的一片地方。
光线暖黄,照得萧玉书平日对外冷冷清清的面庞多了几分柔和,
发完呆后,
他似是有些轻愁,低叹了一口气后,收起手机放回隐蔽处,然后缓缓起身正打算泡些茶给一会儿要来的人。
“啪!”
门口陡然响起一声被人推开的重响,萧玉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转头朝外看去,
只见一人身影鬼魅似的出现在门口,一动不动。
挺吓人的,
萧玉书稳定心神定睛一看,
来人是时望轩,
好吧,
更吓人了。
“......”
萧玉书端起一如既往的冷脸正想强装冷静质问他擅自闯入做什么,但不幸他又忘了自己说不了话,因此只能双唇干动了动,做了几下无用功后又干巴巴的闭了回去,抿得很紧。
他这个看似有话却避而不说的僵硬模样落在时望轩眼里就成了另一副意思,
是心虚?
是意外?
是无话可说?
还是强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就如同过眼烟云一样随意撇掉?
时望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