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芒如炽,凛杀而来,然而,前者不以为意。
左手微抬,双指并拢,一股磅礴之势聚于指尖,轻轻一捏。
原本威势无穷的圆月弯刀就如陷入泥沼,顿时失了神采。
“这便是三品心境吗?果然非同凡响!”
黑袍下传来淡漠之声,旋即弯刀身退,搬山印玺划出火弧,猛然砸落,溅起阵阵星光。
赵重远长枪倒提,一双眸子闪烁寒光,踏步而出,一身修为散发出来,枪意如龙,惊起满城霜华。
雁门关内,一位位藏于暗处的武道高手皆是侧目。
雁王府,墨渊阁中,整日饮酒的老头突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仁出现一阵光华。
“这是......成了?”
雁州王家,灯火通明的王家向北而望,王家家主王兴山似乎有感,望着侧着的身子就是一颤,一双干涸的双眼缓缓闭上。
屋檐上的水珠就如那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急声落地,击打着这位老者的身心。
“宁儿!”
王兴猛的睁开双眼,淡漠之声传遍整个王府。
几个呼吸,一道身影自院子外跑了进来,大雨滂沱,将其整个身子打湿。
“孙儿见过爷爷!”王宁颤声应道。
王兴山望着眼前唯一的孙子,眼中满是溺爱,王家,不能绝户!
“宁儿!启程吧!”
王兴山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此话时身子都有些颤抖,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
大雨冲刷着雨中少年,夹杂着血丝的眼眶不知是否掺杂了泪水。
少年竖起笔直的身子,朝着书房跪了下去,三次叩首,每一次脑袋落地,都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叩之后,少年起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王宁收拾好物品,一队马车静静停在在王府院外,王家三公子王录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原本还有些许神采的眸子彻底空洞,犹如行尸肉一般,王家长子望着这一幕,不忍的别过头。
“没机会了?完了......彻底完了”
沙哑的声音自王家三子口中传出,一旁的三夫人泪眼滂沱,不停的哭泣着。
“官人,这该如何是好啊......要不再去求求老爷子,老爷子一定有办法的!”
此话似乎点醒了行尸一般的王录“对......老爷子应该有办法......去找老爷子!”
旋即王家三子就如丧家野犬一般,身子踉跄的朝着王兴山的书房而去。
“爹......爹!你救救孩儿!孩儿还年轻,孩儿还不想死啊!......爹......”
书房前,哀嚎之声响起,王兴山望着自己的季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忍,旋即狠厉之色浮上面容。
“王录!自己做的事就该自己担责!怎的?是要将整个王府和你一起陪葬?”
“还是让你侄子也一同去死?好让我王家绝后?”
话音怒而无奈,前者闻言,原本慌张的神情渐渐平息。
王兴山见状,缓缓道“录儿!是爹害了你,让你觉得我王家在雁州就无法无天了”
“是爹害了你,让你觉得世子不过尔尔”
“但你要知道,王家还不能倒,至少不能因为此事灭族”
“不能因为你!毁了我王氏忠君清廉的名声!我王兴山得对得起祠堂内列祖列宗的牌匾......”
“录儿!过了今晚上,你就去雁王府请罪吧......”
王兴山转过身来,不忍再看,挥了挥,手让其离开。
跪在地上的王录止住了哀求,似乎恢复了理智,喃喃道。
“对!不能让王家就这般倒了,我犯下的罪,我自己来担......”
夜色沉的可怕,一袭黑袍静立塔楼之上,一双丹凤眼眸深沉如渊,看着场中本就没有悬念的战局归于平静。
噗呲一声,长枪透体而出,将前者身子带飞出去,黑袍带着面纱落下,一头白发凌乱的垂落于额前。
然而望向前者的面容时,却是让人一惊,两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异常刺眼,刀痕一看便知是新伤。
猩红的肉往外翻出,狰狞可怖,赵重远望着前者,眉头微微皱起。
旋即右指轻弹,脚边一位死透的黑袍人面纱掉落,同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露了出来,让人难辨身份。
塔楼之上的身影见此,身子一凝,旋即凌空滑行,落在影阁前院。
“你是王家供奉,陆文训?”清冷之声传来,白发老者一愣,旋即抬头。
深深的望着眼前的黑袍之人,肆意狂笑。
“即便是这般,世子还能认出老夫!都说雁州世子嚣张跋扈,乃是一介莽夫,世子这一藏就是六年,如今看来,世人不过是无知之辈啊!”
“崇文二十一年,雁王李宗辅,率兵北伐,途经江南,江南四大家族之首陆家无端惹怒雁王,遭遇灭族。”
“唯有当年的陆家长子,因游历诸国,所幸逃过一难。”
“后来陆家长子游历归来,誓要取雁王李宗辅的项上人头,期间行刺多次,却一次没能成功,而且还被雁王数次擒住”
“可是雁王不但没有杀你,而且还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吾很好奇,陆家究竟做了何事,竟让李宗辅一怒之下屠了陆家?又为何几次放你生路?”
李时安缓缓道出自己的疑惑。
然而前者似乎根本没有理会,肆意的大笑着。
“江南陆家!哈哈哈!多么悠久的名字啊!去他娘的雁王,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这条老狗迟早也得死!哈哈哈!”
陆文训笑得狰狞,笑得痛苦,肆意流淌的泪水淌过脸庞。
“爹!孩儿无能,没能给你们报仇,老伙计!我这条命!还你了......”
话声方落,陆文训原本被封印的宫体,不知为何变得狂躁,落在地上的搬山印绽放出猛烈的华光。
大印缓缓崩碎,法印本源出现,原本乌云密布的天际顿时被青光冲散,磅礴的大雨终于止住声势,云暮之后,月光洒落。
雁州异动,再次惊扰了整个大夏,各大书院,门派巨擘,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北边。
“自毁搬山印,江南陆家!就此......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