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常家四人,开车回外婆家过年,这是谭小雅的要求。
常乐的两个阿姨,今年会回老家过年,算是谭家的一次团聚。
按照传统说法,谭家人丁不旺,常乐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多年,舅舅和舅妈,也因为一次交通意外离开人世,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表弟。
因此,常乐的外公这一脉,算是外嫁的女儿在撑门面。
好在几位女婿都发展的不错。
常学勤不用说,在村里人眼里,已经算是高不可攀的大官。
常乐的二姨夫周源,在江南昭州一所知名本科院校当教授,外人看来,社会地位非常高。
常乐的小姨夫邓海潮,则在江南同州一所重点中学任教,算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小夏,常乐的这个表弟,命真的很苦,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妈妈,是我们几位姑姑一起带大的。”
后排,谭小雅从江夏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这孩子,从小因为我们几位姑姑的照顾,物质上与其他孩子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心里非常敏感,比较孤僻、自卑……”
“在昭州,初中毕业后,就偷偷离开二姨家,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去沿海打工。”
“阿姨,那谭杰现在在哪里啊?”江夏问。
“不知道啊,已经离开家快三年了,过年也不回来。电话里,一会说在这里,一会又说在那里,谁也说不准在哪座城市。”谭小雅说。
“那一起把他找回来,工作方面常乐应该能帮忙的。”江夏说。
“就是不肯回来,说是要闯出一份事业来。但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哪有这么容易。”谭小雅说。
“如果他肯回来,有我们几位姑妈帮衬,怎么样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工作。就是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寄人篱下。”
说到这里,谭小雅又抹了一把眼泪。
到了外婆家,老房子的前坪已经停了两辆车。
常乐的两位阿姨谭小芳、谭小悦因为路途相对遥远,已经提前一天到达。
常乐刚刚停好车,两位阿姨、两位姨夫,还有表妹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常乐的二姨夫,周源笑着说:“哟,常书记终于来了,姗姗来迟啊,等会吃饭要多罚几杯。”
常学勤笑着回应:“年关了,事情多,大年三十才抽开身来,理解一下。”
常乐的二姨谭小芳,看到了谭小雅身边的江夏。
“哟,姐,你们家添人口了?这位是?”
“呵呵,是啊。小芳,常乐这么大了,也可以找女朋友了。”
谭小雅牵着江夏的手,分别向其介绍:
“小夏,这位是二姨,谭小芳。”
“二姨夫,周源。”
“表妹,周静。”
“这位是小姨,谭小悦。”
“小姨夫,邓海潮。”
“小表妹,邓韵。”
江夏在谭小雅的介绍下,一一问候。
接着,谭小雅介绍江夏:“这是常乐的女朋友,江夏。”
介绍完毕,邓海潮笑着说:“姐夫,你今天可不止喝三杯啊,儿媳妇都带来了,起码要喝六杯。”
常学勤说:“九杯也行啊,周源,海潮,今天我陪你们一醉方休。”
“行,今天我们就奉陪到底,看谁挺到最后。”周源和邓海潮说。
众人边聊边进屋,两位表妹很自然地围着江夏转,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江夏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当即,她就忍不住,提前把新年礼物拿了出来,送给了两位表妹。
两位表妹收到礼物后,嘴巴更甜了。
“谢谢嫂子,真漂亮!”周静说。
“嫂子,真漂亮啊,我早就想要一串这样的手链了。”邓韵说。
两位表妹,都已经是高中生,知道审美,开始爱美。
对于江夏送得施华洛世奇仿水晶手链,爱不释手,戴在手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嫂子,告诉你哦,表哥小时候可淘气了,我们带你去看看表哥当年的丰功伟绩……”戴上手链后,两人便拉着江夏出了屋子。
谭小雅三姐妹在厨房里忙碌。
谭小芳一边切菜一边说:“姐,这房子几年没住人了,老的有点快。”
谭小悦说:“是啊,姐。你不知道,昨天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三楼屋顶有几处地方有渗水的痕迹,如果不修整一下,会坏的很快。”
“这房子是该修了,不仅要修,还要大修。”谭小雅说:“小芳、小悦,我已经想好了。钱的方面,你们现在也是要用钱的时候,意思一下就行了,主要还是我来出吧。”
“姐,这怎么行?我和小悦都有责任。难道……?”谭小芳担心地问。
“姐,你和姐夫可千万别为了钱乱来啊,姐夫才刚刚上任没多久。”谭小悦也接着说。
“别瞎想,我和你们姐夫可没有这么傻。主要,还是乐子有出息,他上大学后开了一家公司,赚了一些钱,也给了我一些钱,修房子是足够了。”谭小雅简单解释。
“乐子开公司?”
厅屋里,三位姑爷坐在一起看电视、喝茶,然后聊起了一年来的收获和得失。
邓海潮说:“这一年,总体来说,还是有收获。去年,我带的班级出了3个清北的学生,赚了大笔奖金,我也顺利评上特级教师,工资多了1000多块。在学校里,各方面都算是称心如意。年前,我们那还有一位副市长主动请我吃饭,希望我能关照、关照他的孩子。”
周源说:“那你现在算是同州的名师了吧。”
邓海潮说:“名师算不上,只能说运气不错,这三个孩子换到任何一个班级都不会差。”
周源点头:“确实,能上清北,天赋是首位。”
邓海潮转道:“不过啊,这一年,邓韵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成绩下滑的厉害,有厌学的迹象。我和小悦商量要轮流陪一下,否则考不上本科,那就笑话大了。”
周源接着说:“我这一年算是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学术成果,就发了几篇鸡肋论文充充数。我发现自己评上教授后,就懒了很多,在来年要纠正一下。”
“周静的学习不错,省了我们不少心。尤其是数学成绩追上来了,期末考试也进了前30名,她自己主动提出要冲击一下清北。我和小芳不想给她太大压力,能上个985就行。”
常学勤继续说:“我这一年过的还算顺利,常乐的学习和个人方面的大事都有了着落,不用我和小雅操心。我现在的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以前,觉得自己的知识积累,在同阶层官员中算是比较丰富,但是到现在这个岗位后,发现自己有点坐井观天了。知识的广度和深度远远不够,有很大欠缺,很多问题都需要问别人……”
常乐拿着相机,一个人在房屋的前庭和后院里转,将外婆家的房子全方位、全角落拍下来。
偌大的院子,因为长时间缺少人打理,四处长满荒草,迎风招摇。
围墙上的青苔,即便是冬天,依然是深绿色,改变了墙体原本的颜色,透着一股生冷之气。
谭小雅和他提过修房子的事,他也觉的很有必要修。
不仅要修,还要修出传统风格和文化格局。
所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酸高踩低是人性,在村里体现的更为明显。
自从舅舅、舅妈出了意外之后,村里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看笑话,说谭家三姐妹发展的再好、再吃国家粮,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水,改变不了谭家人丁不旺的事实。
何况谭家的独苗,谭杰都几年没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