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其他地区一样,预科学校是临州一中为规避有关政策限制,变相设立的一所独立学校。
法人独立,但管理不独立,从管理层到教师都由一中统一管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预科学校考得好的学生可以纳入一中升学率,考得不好的则反向操作,间接提升一中升学率,两全其美。
在常乐的概念中,袁伟健不是一个教学能力出类拔萃的老师,但是也不是教学能力差的那一,属于中间派。
在他的认知中,袁伟健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无论是优秀学生又或者是后进学生,他始终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不会区别对待,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所以,常乐想来看看。
前世里,他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出事,或者说有这一出事,只是他没有听说过。
因为际遇不同,关注点就会不一样。
到了预科学校,教室里还在上课。
经过打听,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教室外。
通过墙角视线,袁伟健在讲台上手持试卷,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不时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激情十分,一如常乐高三这一年所经历过的一样。
似乎,这一出事对于袁伟健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两人在楼梯间等待,等待了10多分钟,下课铃响起。
“这节课就到这里,各位同学一定要把错题摘抄出来,重新做一遍加深印象,另外新发的试卷,明天上午分析。”袁伟健说完,拿起教案拍了拍手上的粉尘,走出教室。
袁伟健刚走出教室,常乐就迎了上来。
“袁老师好!”常乐称呼道。
“啊?”袁伟健愣了一下,认出了常乐。
他笑着说:“是你啊,常乐,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去了江大吗?这位是?”
“这不是放假了吗?去一中的时候遇到刘芳老师,听她说的,所以过来看看你。”常乐解释: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
在常乐介绍时,教室里不少男生走出教室偷偷打量着美丽优雅、气质卓然的江夏。
同样,不少女生则坐在教室里透过窗户打量常乐,无他,帅的过于直接和硬朗,很难让人忽视。
一番介绍之后,三人来到学校外的餐馆。
点上几个菜,袁伟健坦然地说起了原因。
“这件事发生这么久了,和你说一说也没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半年前老校长退休,换了新校长。按资历、按顺序,都应该轮到我评高级职称,但是新来的校长把名额给了一个刚刚调进来的女老师。”
袁伟健苦笑:“当时我听到名额没了后,心里很气愤、很激动,一时没忍住就找他去理论,理论无果就拍了桌子发了一顿脾气,让他有点下不了台,所以我就被发配了。”
“袁老师,这事对你影响很大吧。”
“要说没有影响不可能。至少他在任的时候,在这个系统里,我评职称的事情就不用想了。另外的影响就是这学校离城区有点远,每天坐公交车要40分钟,来回要花费1个半小时。所以我干脆就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为这事我爱人没少和怄气,说我这么大年纪还忍不住脾气。”
“这话说的,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难以接受啊。新来的校长是谁啊?”
“朱为民啊。”
“哦。”
这个人常乐没有见过,名字很熟悉。
前世里,这个名字背后一大堆头衔,教育专家、讲师团成员、教育参事,其中最核心、最重要的就是人d教科文卫主任委员。
从一个民办教师逐步走到这个高位,也算是能力不俗,但是坊间普遍对其评价不高。
后来他退休了,再后来他进去了。
吃完饭后,常乐和袁伟建告别,同江夏回到家。
回到家后,常乐在电话里和常学勤聊起了这件事。
“爸,您看这件事……”常乐暗示。
“乐子,我在阳成县,不在市里,手没有这么长啊。”常学勤不点头。
“额,也对,行吧,我自己想想办法。”常乐说。
“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有点看不起我啊。”常学勤说。
“爸,怎么会?你说手没有那么长,我也理解啊。”常乐说。
“别装了,我能听不出你的话中之意?这件事也不算多大的事,你不要乱找人。”常学勤说。
“那您的意思是?”常乐问。
“我说手没有那么长,又不是说伸不长。你高三一年突飞猛进,袁老师是你的班主任,这个情我们必须要承的,这是大义。”常学勤接着说:
“但是,不能直接硬顶,会激化矛盾,也容易招闲话。”
“爸,还是您看的深,思考的全面。我就没有想那么多,顶回去。那您的想法是?”
“调离,你看怎么样?”
三天后,一封市教育局人事部门出具的调动通知单,放在了朱为民的办公桌上。
朱为民看着鲜红的印章,脸色很难看。
通知单意有所指,看似解决矛盾、避免争执,实际不亚于直接打脸。
毕竟不走征询意见程序,直接上级下文调人,本身就意味着对他这个校长不满,且透露着更多含义。
他知道一旦调任的事公开,校内必然有很多人看笑话,更知道今后的工作推进必然会平添很多阻力。
朱为民又看了看调离通知单,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
“喂,李主任,我是朱为民,你好。”
“你好,朱校长。”
“请问局长在办公室吗?我想向局长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
“哦,朱校长,局长这一个星期都不在,他带队下乡了。如果汇报工作可以提交一份工作情况报告,局长会看的。”
“李主任,我觉得当面汇报更好一点,有一些情况可以当面细说。另外,还有一些事情……”
“另外?你是说调动通知单的事情吧。”
“是的,李主任,我个人觉得这件事的处理,人事部门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会让一中的工作很被动。”
“呵呵,朱校长,被动有点夸大了吧。其实这件事不是人事部门提议的……而且,局长也知道一些情况,他认为你的工作方式方法过于简单粗暴……”
“哦,李主任,的确。这件事我做的欠稳妥、欠考虑,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这个我会深刻反省。但是,我主要还是为了从教育提质角度出发,提振年轻教师的精气神……”朱为民接着说:
“我刚到一中就发现,一中有一部分老师仗着资历老、年纪大,常年不思进取、按部就班,长此下去教学质量很难提高,会影响市里的教育提质计划,所以……”
“朱校长,你说的我个人表示理解。这样吧,过段时间,等这件事过了,你再来当面报告吧。”
“好,谢谢你的理解。我很好奇,这件事半年来都没有什么异议,怎么突然就起了风波。”
“朱校长,你这个问题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
“哦……抱歉,是我唐突了。晚上有时间吗?一起聚一聚吧。”
“不行啊,太忙了,以后再说吧。”
“好!那就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后,朱为民眉头紧锁,电话里李主任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说了。他又拿起电话:
“喂,办公室吗?把职工花名册和简历送一份过来。”
…………
袁伟建要调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一中和预科学校。
袁伟建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回到年级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老头头老太太以及小年轻们,都纷纷向他表示祝贺,要求请客吃饭,这让袁伟建一头雾水。
“恭喜我什么?”
“袁老师,你还不知道?我们都知道了啊。”
“我真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和我说啊。到底什么事?”
众人:“……”
一位老师向袁伟建解释:“袁老师,你过完这个春节就要去二中报到了,任教务处主任哦。”
袁伟建迷茫了:“二中?教务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