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尘确实是在等祝雯自己放弃,他没办法拒绝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没结果。
只能等祝雯耐心耗尽,自然会知难而退。
可他的打算并没有太大效果。
从那天以后,祝雯像是住在百里宫,不打算走一样。每天都要出现在徐念尘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
变得比从前更有耐心。
而方间离能做的,则是不停派人偷偷帮助祝雯,得到有关徐念尘的一切消息。
花园、凉亭、竹楼,甚至是徐念尘不出门待在房间练字,也能与从窗口路过的祝雯不期而遇。
这种情况维持三四天后,才发生了转变。
余紫灵出现了,她没有再戴着面纱。清冷绝尘的容貌,飘然若仙的气质,与祝雯的艳丽大相径庭,是她羡慕不来的美。
两人只要走在一起,就很像一对神仙眷侣。祝雯哪怕远远看着,心里都开始冒着酸水。更别说,比起对她的淡漠,徐念尘每次面对余紫灵时,都是礼貌柔和的。
“念尘,或许又得麻烦你了。教主说,必须由你亲自去梅兰楼寻她。”说这话时,余紫灵的目光落在祝雯身上,欲言又止。
徐念尘写字的手一顿,停下动作,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
祝雯瞥见那写到一半的字,想到的是,他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
“好的,无碍。紫灵,你不用这么大压力,这事对我而言并不难,待我换身衣服,便随你过去。”
“不急的,可以慢点。念尘,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去,其实都是我的问题,若你不同意,我也不会让教主强迫你的。”
余紫灵的心情很是复杂,又愧疚,又期待,混乱的如同一锅粥。
徐念尘没有看祝雯,神情也没表现出开心或反感,只是寻常模样,可也比与祝雯相处时,要亲和很多。
“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是委屈余姑娘了而已。”
“不,不委屈。祝姑娘她……”
徐念尘这时视线才转向祝雯。
“你确定还不走吗?”
祝雯立刻摇头,“尘尘,余画屏找你是什么事?她有没有为难你?”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徐念尘后退一步,躲过祝雯的触碰。这几天总是这般,每每她的靠近,他总是表现出很大的抵触,如今悬空的手更显得她像个小丑。
“尘尘,不去好不好。”祝雯强做镇定,掩下那份尴尬,收回手。
“姐姐若没有别的事,便离开吧。你一直待在这,既帮不到我什么,也是负累。”
祝雯听到徐念尘疏离的话,表面上没有显山露水,实则,已经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
徐念尘整理后,换了一件天青色长裳。衣服是上好的云锦,剪裁得体,还绣着细细纹路。不仅显得他身形欣长,还在低调中透露出贵气。墨色长发半冠着,面冠如玉,眼若星辰,犹如一位丰神俊朗的仙坻,遗落凡间。
祝雯被他的男色所惑,又不敢随意亵渎,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门口驻守,企图用她的真诚去打动他。
徐念尘态度淡然,正眼都未瞧过祝雯,便随着余紫灵一同离开。
被他忽视后,祝雯望着两人登对的背影,情绪低落到极致。
像是有所觉,徐念尘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原地祈盼的祝雯。
“想跟着?”
祝雯眼睛一亮,乖巧的点头,模样带着雀跃。
徐念尘别开眼转过身,不忍多看。他心中的酸涩到达极致。
“那你就随我一起去吧。”声音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徐念尘到了梅兰楼前停了下来,里面一声声咳嗽声传来。
“教主自从那天在岛上回来,体内的真气便肆意乱闯,烧了好几天了,情况很不理想。”
“嗯,晚点我会再帮她疏散一下热流,应该会好很多。”
“不必了,有时间浪费这力气不如留着以后为我报仇。”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祝雯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被徐念尘点了穴。
说不出话也动不了,祝雯只能睁着眼看着徐念尘,眼里都是不解。
“在这等我,出来我会为你解穴。”
说完随着余紫灵进了屋。
屋内燃着檀香,寥寥青烟在屏风前飘散,掩盖住淡淡的血腥味。
“咳咳……”里面又咳了两声。
“我等不了了。三天后,你便与阿灵成亲。”
徐念尘的目光下意识瞥向门外,半晌才开口。“知道了,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在外租了宅子,到时候你们就在那办婚礼。”
余紫灵上前跪下。
“母亲,您已经这样,我实在没心思成婚。”
“咳咳……”里面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称我教主,这件事是我决定好的,你没资格跟我讨论。哪怕死,也必须嫁过去死在黎家。”
“黎叔是我生父对不对?母亲你为什么要我嫁给自己的哥哥,你这样做莫不是疯了?!”
“咳咳……咳咳……”听到余紫灵的反对,里面的咳嗽声更加剧烈。
“胡说什么?!别一天到晚瞎想,你跟姓黎的没有关系。”
“那您告诉我,我的生父是谁?”
“你不用问那么多……”
“您不说,我就不嫁。”
“那你就吊死在我床前,我将你的尸体嫁过去!”
“母亲,您就像个暴君!永远都不顾我的意愿!”余紫灵哭着跑了出去,徐念尘没有追只是静静站在那不动,伴随着里面偶尔的咳嗽声。
“姓黎的,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徐念尘神色淡然,缓缓答道:“没有。”
“我相信你能帮我守住承玄教。”
“您难道不认为紫灵比我这个外人更适合?”
“你不用说这些,我若能活着,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紫灵能不能胜任,我比你清楚,你只管答应我,你想要的我便让你如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您这样做,她未必会开心。”
“开心……哈哈,人活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过得恣意畅快的?!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有一天她终会明白。”
徐念尘虽然觉得余画屏的做法极端,但他自己也是这样被动,无法抉择人生,那又有什么理由去劝说别人。
于是应了几句,退出房间。
门外祝雯一直盯着这边。徐念尘走过去替她解了穴道。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所以,这就是你想让我听到的?希望我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