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宋大人猜测三皇子母亲乃宁州人,若要从会稽郡前往宁州,则必经宣州府,让尔众在途径宣州的路上拦截,确实是有所收获,将三皇子一众亲信全都歼灭,可还是让其逃脱。
陆展白父亲在太原一带做官时曾属三皇子一派,小的将此事怀疑到他身上也实属正常,所以那天晚上小的也是走不开身,无奈之举让祝大人亲自跑一趟通知山长,是想用众人拦截,好跟县令大人同去抓捕他。
至于后来,也是宋大人想知道三皇子逃走之事是否与大人有关,让小的来试探一二,若大人遇险是否会寻陆展白求救。
但那时小的与大人并不熟络,也算事出有因,后来大人投诚宋大人,宋大人也知大人不是与狼为奸之人,所以也全身心信赖于大人,奉为左膀右臂,这点大人可不要误会。”
“是温良让你告诉我的?”
“是也不是。宋大人怕他说出来大人不相信,所以由小的亲自口述,若大人有怀疑,皆可亲自查证,小的可对天发誓,此事绝无胡编乱造。”
“有什么不信的,这事他不说,我更没有误会一说,说了倒是他愿意与我坦诚,我岂会不明白温良兄的意思。”
“正是此理,还是大人通情达理,小的还怕嘴笨,不能将宋大人交代的事表述清楚。”
“那陆展白那边,如今你如何处理。”祝文装作不经意问起。
“大人知道的,我与他成为好友实属无奈,小的可一直是效忠太子。此次他回来,小的一定不会让他安然在书院呆下去。”
“也对他考试动手脚?”
“大,大人此话怎讲?”关启有些心虚。
“呵,你们那点雕虫小技,赵德明之事我早已知晓。不是我说,朝中局势目前是非常时期,若你们在陆展白科举一事故技重施,只怕是给三皇子送去把柄,与太子更加不利。”赵德明不过是宋佐荣的另一层计谋。
如果祝雯身陷科举抄袭案,以宋佐荣在宣州城的势力,是可以直接转黑为白,救她出险境,那祝雯的忠心就能得到保障。
但后来这种试探却没有再次发生,宋佐荣却依然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她,还故意让她知道赵德明之事,一方面是让她出气,另一方面便是想告诉她,现在他已经没有再对她有任何怀疑试探与隐瞒。
此事上,宋佐荣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连祝雯也说不上他的错处,正如他想让她知道的那般,这是在向她聊表诚意。
“祝大人提醒的是,小的错了,一定不会再做此等糊涂事。”关启赶忙跪下,他也不知道原来一不小心差点酿成大祸。
“说来知府大人也要离任,你若再考不上秀才,怕是科举之路举步艰辛啊。”
“小的这几年也在精进学业,无奈资质愚钝才疏学浅……”
“不用说那么多废话,太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且再给你几年时间,若是在我外放之前你能得举人,那我便给你留下身边空缺。”
“大人,此次是要留京述职?!”关启没想到祝文居然可以留作京官,这可是平步青云啊,谁都知道,京城的官可不讲究四年一任,升降全靠圣上一句话的事。
“嘘,别乱说话,圣上都还没下来的旨意,你敢乱言?”
“小的知错,以后一定跟随大人鞍前马后,听候差遣。”祝雯觉得关启这小子有两把刷子,用在刃上,估计效果会很好,所以才临时起了这个主意。
“今日温良兄让你来交代我此事,也有存着让我出气之意。若我还是不高兴,你不管说什么,也断不能看见明日朝阳,赵德明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但我却愿意给个机会,你也应当明白,以后你的主子是谁,当效忠于谁,阳奉阴违,若想攀着我往上爬,那后果……”
“小的明白,不,奴才誓死效忠大人!”关启万没想到这一层,原来他只是宋佐荣送给祝文的赔罪礼。
如今祝文在宋佐荣那的地位已经这般重要,他的父亲也不过是一盐官,最好他也不可能高过他父亲多少,祝文能给这个机会,他岂会不明白,再得陇望蜀,那是等着被下一次贡献出去当祭奠礼,他不是那么不知足的人。
“嗯,陆展白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与其让三皇子培养别的亲信,他与我的交情不更适合?把眼光放长远点,别总是看着这一隅之地。”
“大人果然大才,小的望尘莫及!”
“要你不是来拍马屁的,有时间赶紧回去读书吧,没有功名,这些都是空谈。”
“是,奴才告退。”
陆展白往阴影处退避,两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是跟着关启过来的,本也无意偷听,是听到有关会稽郡贪污案,才停住脚步。
陆展白手指不停地交接着,回想起回来后的一切,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祝文了。
他想起那天在酒楼,宋佐荣给祝文送过一个海棠花环,祝文笑的很开心,那时宋佐荣看祝文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三年了。本以为是祝文孤身一人上京赶考,不懂形势误入太子一党。现在看来,两人本就是一路走过去的,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
他与祝文若真算起来,情谊不过几月,与三年比起来,那又算得什么?
他对他有过真心吗?这一路都是在逢场作戏吗?
祝雯离开书院的时候还是没有给书院提字,开玩笑,就她那字,留书院,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
山长很伤心,祝雯只能婉转的说看宋佐荣愿不愿意,这老头子立刻又神采奕奕。
这次回来时间本来也不长,呆了没多久便要启程归京。她爹都快哭了,才刚到家休息几天,逼还没装够,天天窝在铺子里打理那些堆积的事物,才理明白又要走。
祝雯让他在宣州城算了,来回确实挺远的,一南一北,还好有官道和马,不然怕是她爹这身子骨都磨碎去。
祝登科思量许久,终是忍痛答应。毕竟京城还有陈曼珂在,也并不是无人打理那边的生意,相比之下,家里的买卖才是他的根基。
临行前,陆展白来为她送别。
十里长亭,路边官道偶有车辆匆匆驶过,带起些许沙石,也惊飞停留枝头的燕子,带走几分离愁。
注目良久,祝雯始终未动身。刚刚重逢不过几许,她不想又陷入无尽等待。那份不舍的情怀,无法与他诉说,心情很是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