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倱用半个铜板,买了杯饮料,还有一个巨大的大面包,一边吃一边喂鸽子。
回国住了这么久,他早都忘了自己上次,在广场上喝咖啡喂鸟,是什么时候了。
更别提,从被洛朗抓走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是在奔逃和躲避当中度过的。
兔子闻到了面包的香气,从包里爬了出来,直接吃掉了一大半。
没办法,安倱只好又买了一个,还要了一个热腾腾的煮蛋,放在手里,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他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成群白鸽,聚拢,觅食,然后振翅,飞向亮的还没那么通透的,悠远的天空。
几经周折,他们最后是从外海来到的冰原,而不是直接从内河登陆。
——冰原内部已经是一团乱麻了,而边界问题,更是一个相当纠结的所在。
远处的海,这会既不是一片漆黑,也不是透明的蓝色,泛着轻微的泡沫,浅灰的色调,像一幅褪色的水彩,却莫名让人觉得舒服。
安倱身上还带着久睡之后的倦怠,但是却突然不那么着急了。
之前困扰他的问题,还是在他的脑袋里盘旋着,答案这个时候,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还能怎么办呢?”
在山谷和平原待得太久,诚然会沾染上那份厚重的坚持,但总还是少了海的胸怀和天的气度。
面包已经快要没了,杯里咖啡一样的饮料,也慢慢见了底。
安倱把只剩下余温的蛋吃了下去,却并不觉得吃得太饱。
刚才的食物,有一大半都是鸽子和兔子吃下去的。
但安倱倒也不饿,只是这些东西,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早年在欧洲的时候,面包房里,最便宜的就是这种大个的黑面包,又干又硬,口感还很酸。
但是对于买不起白面包的人们,这是最实惠的东西了。
安倱当然不是图便宜,他只是喜欢这中简单的口感,用最质朴的方式,去满足他的脾胃,而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他和盛爻很像,两个人几乎都是田园生活的狂热支持者,而与此同时,也几乎是世界上,离东篱和南山最远的两个人了。
“啊,对了,她不是还在万妖谷吗?怎么都要回去,看看她,是吧?”
安倱轻笑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着车马稀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刚刚降落的那群鸽子里,有一只的脚上,拴了一张不太起眼的纸条。
这只鸽子其实很好分辨,它从西魏飞过来,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很快,买面包的那个小贩,就走了过来,喂给它一些食物,然后解开了那张纸条。
“哈莫尼斯新开占卜屋蝶雨,赶羊速至。”
小贩烧了纸条,然后跟死透了的鸽子一起,扔进了煮蛋的炉子里。
如果安倱把他巨大的围巾解开,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之前,一直坐在他对面的,十几个乘客。
当然,他一个人换了那么多张脸,安倱记不清,也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