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呆着微末的希望不断奔走,总好过两个人带着无尽的绝望,原地打转。
“找到邦妮之后呢?还有羽斯,哈贝,方良,龙三……只找到一个人,就已经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即使都找到了,又该怎么回去呢?”
安倱尝试了无数办法,去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要陷在一个绝望的圈里,来回打转。
但是事实就是,在找到邦妮可能性最大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思考以后的问题了。
而每一个问题的答案,最后总是会回归到,再也走不出去了这个结果上来。
“以前觉得,邦妮他们总归是知道这些东西的运作机理,但是他们知道的,真的全面,或者真的准确吗?”
“还是说,其实我已经死了,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我的地狱?”
诸如此类的想法循环往复,始终不肯离开。
安倱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境当中,有时候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不得不被牵引着,按照梦境的规范,去完成一切。
而一旦把这一切,都理解成梦境,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
——梦境的结果只有这些,要么你永远出不来,要么你睡死过去或者直接被吓醒。
安倱还挺幸运的,他是睡着了的那种。
之前在淮武镇的时候,各种算计和奔逃,还有无数匪夷所思的存在,再加上无时无刻的恐惧,还有禁术的调用,如果不是在阿蒙那直接晕过去了,他可能早就支撑不住了。
虽然还是在船上,但是他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倒不是他不在警惕了,而是兔子就在他怀里,这个相当惜命的小东西,有事绝对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这一路无话,相当平静,不过是跟他同船的旅客,每过一个港口,就会趁着安倱睡觉的时候,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换一张。
一直到他踩在冰原上,安倱都不知道,其实他身边,换人换的这么快,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一群人。
而当渡船靠岸,乘客们四散而去,溶解在浩荡的人群当中,却几乎没有一刻,不是跟在安倱身后的。
他之前卖了马和一些药材,买了船票和新的衣服之后,还剩下一些,本来想着,下了船先大吃一顿,却被寒风差点拍倒在地上。
于是,即使相当不情愿,安倱还是从码头的小贩那,买了一套厚衣服。
冰原的天显得格外悠远,在清晨的薄雾之下,像是一块没睡醒的蓝宝石,浅淡懒散地拉扯出些微弱的颜色,就那样不管了。
咸涩冰冷的海风拍打在安倱的脸上,带着一种从没体会过的清新。
安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不管是马上就要找到邦妮了,还是终于远离了内陆的战乱,都让他松了一口气。
而且,一路上盯紧他的那种感觉,也慢慢退散了。
战乱到底还是没有深入冰原,所有的争斗,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之内。
安倱伸了个懒腰,慢慢往前走着,不远处的广场上,一大群鸽子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