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自己这回下乡还没去看过春草,张木莲决定明天一早去大队部找一找她,把秀珍的事情给落实了。
如此一来,有大队部妇联的同志照顾,老钱家的就是再不要脸皮想去强拉人回来也是不能了。
只他们到底是合法夫妻,这一点很难办。
张木莲到底是妇女主任,受过教育比秀珍知法懂法,她问秀珍有没有要离婚的意思。
这可是无比丢脸的一件事情,就是男人主动提出来要离婚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更别说女人带着个孩子要离婚了。
可秀珍却没有一点儿犹豫,她目光坚定,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
“主任!俺想离婚!俺再不要做他钱二娃的媳妇哩,他···他不是个人!连个大名儿也不给娃取,就这么一口一个赔钱货喊了一年半,他不配做爹!”
同样是做钱家的媳妇,弟媳妇陈春红结婚三年还没生孩子,日子也比自己要好过很多,依仗的无非是钱三娃爱重她,在家里给她脸。
相比之下,钱二娃这个当丈夫的实在不称职,秀珍对他是一点儿念想也没有了,断的干干净净才好呢!
那句话咋说来着?离婚之前总怕外头的风风雨雨无人遮挡,下定决心要离婚之后才发现,这风雨全是婆家给的!外头阳光明媚,哪儿需要人遮挡?
见秀珍真是铁了心的,张木莲便决定要帮她,“先好好休息,明儿个我上妇联去和同志们开个会,到你婆家去给你们调解离婚。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在这场婚姻里你不仅没有一点儿过错,反倒受了很多委屈。上头既然倡导人人平等,那么自然不管男人女人都可以提出离婚,由不得他老钱家不愿意!”
秀珍几乎喜极而泣,激动道:“谢!谢谢主任!主任您放心吧,别看俺嘴笨,也没读过书,可真到了那时候···就是拼着不要脸,俺也要把婚离了!”
有觉悟就好,这种事情别人劝再多都是不中用的,只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成事儿。
几个人在房檐下头说话,两个老人也听见了。
原本秦小妹以为,在爷爷奶奶看来离婚指定是一件丢人现眼不能接受的事,可谁曾想老封建竟是她自己。
奶奶一脸欣慰的看着秀珍道:“你可算是想开了,之前老婆子没白劝你,也是你可怜,没过过啥好日子才以为狗改得了吃屎,哎~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啊?难怪秀珍如此坚定的想要离婚,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原来这离婚的种子奶奶早种下了!
没等秦小妹和钱庆春这两个老封建收起惊掉下来的下巴,就听爷爷也点头说道:“可不是嘛~看看他那爹娘的德行就知道这人改不了,与其苦等半生盼着他回头,还不如离婚再去找个好的。”
不是···老爷子···那可是你亲孙子!
“不对啊哥,你这么奇怪干啥?”秦小妹狐疑的看向一直保持金鸡独立姿势站着的秦庆春。
要说秦小妹奇怪那很正常,她毕竟是后进家门儿的孩子,以前从来没和二老接触过。
可秦钱庆春却是亲孙子,这几十年里二老轮换着在两个儿子家居住,他咋表现的好像第一次看见这两位似的?
听见秦小妹的疑问,钱庆春心中大吼,我还想知道为啥呐!爷爷奶奶以前也不这样啊?
无视钱庆春凌乱的表情,秦小妹眼睛放光激动的和他描述着今天老太太那一套枪法耍的有多威风。
“哥你是不知道,咱奶那一手功夫可真厉害!比电影里的武打明星耍的还好,刷刷两棍子就把人挑飞了!把我们几个都看傻了!”
什么?奶奶还会功夫?我还没看见!钱庆春只感觉心在滴血。
他下意识忘了自己还瘸着一条腿,急急往前走了一步,崴伤的脚重重踩在地上,疼得他脸都白了,扑通一声翻倒在地吱哇乱叫。
老太太看了一眼亲孙子这糟心样,嫌弃的摇了摇头道:“瞧你虚的,蚂蚁都能绊你一脚!啧~”
“不···不是的奶奶~您好好瞧瞧我这脚,暂时崴伤了而已!很快就好了!”钱庆春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急于解释自己的情况,生怕错过机会。
奶奶可真是的,也不瞧瞧自己孙子这五大三粗,肩宽腿长的身子骨,是那虚的人吗?
听他这么说,钱老太还真蹲下仔细看了看钱庆春的脚,然后还是摇摇头,嘟囔了一句:“不堪大用啊~”
什么?!钱庆春裂开了,他好难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
老太太那架势,就好像明白说他活不到三十似的,那一脸的惋惜和嫌弃丝毫不加掩饰,十分伤人!
秦小妹同情的看了钱庆春一眼,转头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将老太太搀扶起来才问道:“奶奶,那您看我这身子骨行吗?不瞒您说,哪怕只是把您那功夫学个三成,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好啊!”
但凡自身有实力,秦小妹也不想总是扮柔弱掉眼泪,以后谁要再敢欺负她,她就跟奶奶似的,随便捡起一根木棍将人打得嗷嗷叫,岂不是好?
“你?”钱老太上下打量了秦小妹一遍,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腕骨、肩膀,这才点了点头道:“养的不错,平时也常干农活儿吧?可以学点基本功,强身健体足够用了。”
不是老太太有私心不想倾囊相授,她那会儿练的是童子功,五岁不到就开始扎马步练硬把式,秦小妹这个年纪太晚了。
再加上前些年她过的不好,身子亏的很厉害,眼看着这两年才养回来一些,熬不住的。
不过仅仅是能强身健,秦小妹也已经很高兴了,重来一世,她不怕别的,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
要再叫她老了老了得一身病,活着过那地狱一般的日子,她还不如早点儿死了呢!
秦小妹高兴地叫道:“谢谢奶奶!我心也不大,能把奶奶今天这几下学会就够用了,大伯一家四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爬起来没有,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老人,活该!”
什么?奶奶一挑四?把大伯家四个大男人全给撂倒了,现在还没爬起来?钱庆春倒在地上,本来心里就难受,现在更难受了。
他发泄一般捶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伤腿,疼的嗷嗷叫,这恍若疯魔一般的举动,落在不远处的丧彪眼里,吓得它立刻又跑远了一些。
傻气,应该不会跨物种传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