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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获全胜,钱大娘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把人都带回自己家里。

秀珍原本想去大队部落脚,但被秦小妹拉住不让走,非叫把饭吃了先,她不好意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谁曾想张主任压根儿不理她,抱起妹娃就进了院儿里,没办法,秀珍只好也红着脸低着头跟了上去。

今晚是名副其实的团圆饭。

钱木匠到家就接着拔鸡毛去了,鸡是秦小妹养的,肉厚肥实,丢锅里炖上汤都是黄澄澄的,看的人心里欢喜。

如果忽略掉丧彪幽怨的眼神,那就更高兴了。

钱大娘和秦小妹一到家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归置两个老人的东西,把人往收拾好的屋子里带,看看还缺点儿什么

张木莲抱着糯团子一般的妹娃喜欢的不得了,她不肯撒手,秀珍也没贪闲,主动抱着柴火去给两个老人烧炕。

可怜瘸着脚又爱看热闹的钱庆春彻底被所有人遗忘,看着家里人风风火火的出去又风风火火的回来,躺在炕上消息不灵的他急的抓耳挠腮。

这期间同样留守家中的丧彪倒是来看过他好几回,只可惜狗子听不懂人话,也没法跟他说八卦,只比没人看顾好一点儿罢了,实在叫人心酸。

几乎手脚并用使尽全身解数,才依靠自己的力量瘸到屋门口,钱庆春看着在自家院儿里忙前忙后的二嫂秀珍,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最后还是秀珍见他扶着门框行动不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扶他,关心道:“庆春你脚好些了吗?咋不在炕上躺着?一会儿饭好了嫂子给你端进屋去。”

简直泪目,这家里所有人都忘了他还瘸着一条腿,只有嫂子和丧彪疼他。

费了半天劲儿才憋住将要溢出眼眶的眼泪,钱庆春忍不住好奇道:“二嫂今天没上工?咋有空来家?妹娃呐?”

比起钱有余这个讨人嫌的小狼崽子,总是安安静静一逗就笑的妹娃,显然更得钱庆春的喜欢。

张木莲就坐在隔壁屋子里喂孩子喝奶粉,听见二人说话连忙抱着孩子出来给钱庆春看。

就着张主任的手,钱庆春稀罕的看着小妹娃,呵呵傻笑。

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这么小的孩子硬是被饿的面黄肌瘦头发稀薄,眼下青黑,一副活不久的样子让人心疼。

张木莲一晃一晃的颠着孩子,姿势熟练满眼怜爱,“这孩子可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没力气,勺子撬开嘴都不哼一声,尝到一点儿奶味儿眼睛都亮了,咕咚咕咚喝下去两大碗,我都不敢再喂了,怕撑坏了她~”

其实她今天带过来的奶粉并不适合婴幼儿吃,但说实话都快饿死了,谁还讲究那么多呀?

喝奶粉总比喝稀饭、喝米糊要有营养些,这么小的孩子,再不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离衰弱而死就不远了。

原来这么小的娃,吃饱了也会露出这样一副餍足的表情,秀珍定定的看着妹娃安静的睡脸,目光之中有疼爱也有悲伤。

突然,她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张木莲纳头就拜。

“哎呀!秀珍同志!你这是干啥呀?”张木莲抱着孩子没法去拉,只好将求救的眼神看向钱庆春。

后者一愣,随即看向自己费力举起的残腿,心中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老娘要把自己生的这么壮实!半残了也没人在意!

秀珍却是不管不顾,砰砰砰给张木莲磕了三个响头才呜咽着说:“张主任···俺多谢您救命!奶粉价格高俺一定会还的!您相信俺!俺···真的真的···谢谢您了!”

秀珍没读过书,再多的好听话也说不出来,张主任冲奶粉喂妹娃的时候,她悄悄捧起过那奶粉罐,上头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单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妹娃长这么大从没吃过啥好东西,平时连糊糊都吃不饱,家里没一个人在意她的死活。

如果她不是头生的闺女···估计早就被溺死了吧。

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只知道像头老黄牛似的闷着头干活。

人不如大嫂嘴皮子溜会哄公婆开心,娘家也不如弟媳妇的娘家腰杆子硬。

那个家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听到动静,秦小妹和钱大娘也从二老屋里出来,见状赶忙将哭的死去活来的秀珍扶起来。

钱大娘劝道:“好秀珍你哭啥呢?今儿是好日子呀!人这一辈子谁不走两回弯路?你还年轻,好好带着妹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婶子~”秀珍点了点头,听话的收声抹起了眼泪。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从当娘的那一天起,她的命就不单单是自己的,哪怕只是为了妹娃,她也得支棱起来。

张主任说得不错,在婆家她们娘俩是活不出来的,只有走出去,闯一闯才有未来。

哪怕过程会很辛苦,甚至会被欺负,她也不后悔!

秀珍的娘家远得很,只在她出嫁那天露过一次面儿,之后就再没娘家人来看过她,也不准她回去,多半是指望不上的。

钱大娘有心留秀珍在家里借住,可钱老大家指定不能善罢甘休,这让她很是纠结。

倒是秀珍难得清醒了一回,她赌咒发誓指天道绝不回去婆家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苦日子。

“俺···俺上大队部去!和春草一起住在妇联办公室里就行,她身体不好俺能顶她的班儿干活儿,只求别赶俺走···就行。”

春草虽说本就是大溪沟村人,但她爹娘死的早,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唯独留下两间小房也早被叔伯两家瓜分干净,再叫他们还也还不出来了。

是以她自从被妇联的同志解救回来以后,就一直住在大队部妇联办公室里,秀珍现在这个情况,去跟她做个伴儿倒是合适。

况且秀珍说的也有道理,春草在婆家受过那五年的搓磨后身子骨就不行了,只能做些轻松的活儿,豆腐坊里的繁重活计长期匀给别的妇女做也不公平。

如果秀珍能跟春草两班倒着干活儿倒是个好法子。

“可是如果这样···工分可就得比旁人少了,这你能接受吗?”张木莲问秀珍。

毕竟豆腐坊里的位置已经满了,再塞一个秀珍进去,那本来就只能干轻松活儿的春草就更没事可做了。

秀珍闻言倒是一点儿没嫌弃,急忙表明心意,“能接受能接受!这没啥接受不了的,平时在那家里脏活累活儿全是俺一个人干,可一分工分都没有!

再说了···俺还带着妹娃,要分出时间照顾她,本来能干的活儿就少,和春草同志同顶一个工,这很划算了!”

就是不知道春草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