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宗门，面子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但是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变通一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弟子的安危吗？
凤长鸣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气话。
他不是不顾弟子死活的老顽固，但是现在，站在他的立场，限制曲慕寒的行动是应该的。
这个小姑娘只是看着苏璎被抓了，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些人完全是冲着她来的吗？
这个小姑娘现在可是在新杨书院的地盘，他哪里能让客人在自己家里出了意外？偏偏这个小姑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等，这会儿怕是打着偷溜出去的主意。
曲慕寒的确是打着偷溜出去改头换面的主意，但是凤长鸣亲自来看着她，她就没有任何可能逃出去。
在凤长鸣的盯防下，没有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逃走。哪怕是她的师父也做不到。
“师伯。你就不好奇什么人掳走了苏璎师姐吗？”曲慕寒问。
凤长鸣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看着凤长鸣似笑非笑的连，曲慕寒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过，这也是凤长鸣比曲欢颜厚道的地方，
若是曲欢颜看破了她的心思，必然要大声嘲笑她一番，凤长鸣则是看破不说破，给曲慕寒留了很多的余地。
曲慕寒假装不知道，她的目的还是要出去，或者说说服凤长鸣一起行动。
若是别人知道曲慕寒这个打算，都会觉得她太过疯狂，但是曲慕寒自己本人并不觉得，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有凤长鸣的这样的高手坐镇，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曲慕寒觉得可行，就努力说服凤长鸣：“也不知道是不是？而且这帮家伙竟然敢对新杨书院的次席出手，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你说是不是？”
凤长鸣见她说的这么辛苦，出于同情，假装一下被她煽动。点了点头：“是的。”
曲慕寒感觉有戏，继续道：“其实这次苏师姐也是倒霉，他们本来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我还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他们肯定是不甘心，一定会有什么行动，我就是一个现成的巨大鱼饵，你喜欢钓鱼吗？”
凤长鸣轻笑：“不喜欢。”
曲慕寒：“……那可太遗憾了。钓鱼真的很好玩。”
“哪里好玩了？”
“你可以用鱼饵来调戏大鱼啊！”
“怎么个调戏法？”凤长鸣虚心求教。
曲慕寒虽然感觉这个凤长鸣是故意逗她玩儿，但是她现在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曲慕寒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下，终于打动了凤长鸣。
凤长鸣看着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曲慕寒，要不是他事先知道曲慕寒去了换衣裳，他都不知道面前的是曲慕寒。
曲慕寒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成熟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纱衣，原本有些稚气说完五官经过精心修饰，变得深邃迷人，有种异族美人的风情。
海水一样蓝色的眼眸，尖尖的异于人类的耳朵，纱衣下隐隐透出的漂亮的蓝色鳞片，只要是看过她的人，都不会怀疑她鲛人的身份。
她对于伪装这么有心得，自然是因为她因为某些情况，需要扮成不同的人。
凤长鸣也没有想到曲慕寒竟然会扮成一个鲛人……
她这是想做什么？
曲慕寒解释：“因为鲛人在某种程度上比美女更引人注目。”
凤长鸣忽然有些明白天剑宗的掌刑张来最近为了脾气暴躁了很多。
……
曲慕寒再度出现在城中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天了，她戴着纱帽，将自己异于常人的特征悉数掩盖，但是只要有心，还是能轻易辨识出来。’
曲慕寒穿着一双木屐，脚踝上戴着一串细细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像是乐章。
曲慕寒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城内的一家不起眼的茶楼。
曲慕寒的举动可谓是十分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就连一直隐藏在曲慕寒身后跟踪的凤长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曲慕寒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气味。
秋兰佩因为修行的功法的问题，身上有一股类似于媚香的味道，而她在这里闻到了这种味道。
若是在人少的地方，秋兰佩会着意抹去自己的痕迹，但是这样的闹市，人来人往，气味自然极为混杂，就算是最灵敏的猎犬也难以从这样混杂的气息里辨识出她的气息，所以她也就没有花力气去抹除她的痕迹了。
但是，曲慕寒例外。她辨识药草额能力极强，嗅觉自然也很强大。
曲慕寒这种刻意低调却显得不够成熟，导致还是有人注意上她的状态，的确是很像是刚刚来到岸上不熟悉人类的规则的鲛人。
秋兰佩的确是在这里。
曲慕寒把自己当猎犬用了一回也没有丝毫的窘迫和尴尬，相反，她现在很是兴奋。
凤长鸣隐身在茶馆里搜寻了一下，还真的找到了一点点苏璎的气息。
曲慕寒慢慢悠悠的喝着茶，丝毫不着急。
曲慕寒的反常模样，顿时引起了茶楼老板的注意。
老板是个看着老实本分的男人，走上前去，问：“姑娘，你在什么人吗？”
曲慕寒点头：“我在等一个死人。”
曲慕寒语气阴森森的，笑容却明媚而张扬。
老板不知道是被曲慕寒的笑容晃花了眼睛还是曲慕寒的话吓了一大跳，眼睛直直的看着曲慕寒。
“这里太吵了，带我去包间里吧！”曲慕寒缓缓道，声音温雅从容，却丝毫不容置疑。
老板很恭谨地一摆手：“好。”
曲慕寒推门进了一个包间，包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桌面上只剩下一杯热茶。
这个时候，凤云歌也已经来了。
凤云歌直接闯进后堂，找到了苏璎。
苏璎被藏在一副棺材了。
这家茶楼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副寿材，预备自己百年之后。
谁也没有想到，阁楼里的寿材真的躺着一个人。
苏璎的情况很不好，当然不是因为在被封在棺材内缺氧，而是因为毒——
她中毒了——
曲慕寒看着面前这只茶杯，神色有些难看。
不仅仅是曲慕寒的神色难看，就连凤长鸣的脸色，也罕见的郑重。
就在刚才，曲慕寒发难之前，他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曲慕寒似乎知道了凤长鸣的意外：“刚才在这里的就是秋兰佩，因为走的太仓促，这里还残留了她的气息。”
曲慕寒说是秋兰佩，那就一定是，但是那个人竟然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就连他出手都能逃脱？
“也不能说她强大，可能是有什么奇遇，得到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曲慕寒猜测。
要是秋兰佩足够强大了，肯定是直接找到她，然后动手杀了她，结对不会这样迂回。
她掳走苏璎，就是因为她不敢太早让曲慕寒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也就是说，秋兰佩也在试探她的实力，这就说明了秋兰佩本身实力不足的问题。
这个猜测，曲慕寒还是有些不爽。
连这个家伙都有了奇遇，为什么她没有？
不多时，凤云歌就上来了，要找这个老板问个清楚，结果却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一个美丽的陌生少女一起。
但是看到曲慕寒眼睛的瞬间，他就认出了是曲慕寒。
凤云歌有些无奈：“我说你呀，就不能好好地待着？”
这个家伙也真是有本事，他让父亲亲自监督，不让曲慕寒这个家伙擅自行动，结果这个家伙把他的父亲也拐来了……
曲慕寒看了凤云歌一眼：“不用白费力气没了，这个人真的是个普通人什么有价值的青白都不会有。”
正是因为这个人是普通人，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被她这么不成熟的控神术控制。
凤云歌无奈：“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阿璎师妹中了毒，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曲慕寒是个丹修，很出色的丹修，但是她现在的丹修品级，他并不清楚，只是知道绝对不会低，而且她对毒药一向很有研究，说不定能帮上忙。
曲慕寒一听，果然不再纠结，将杯子收起来，然后回了新杨书院、
苏璎安静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外围围了一圈的人。
苏璎在新杨书院的人缘极好，这会儿听说她出事了都纷纷来看望她，却被门童挡住，时不时有门派里的丹修大师进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曲慕寒想去看看苏璎的情况，也被门童拦下。
好在凤长鸣即使给她的解围：“让她进去吧！”
院长的话自然是最大的，两个小门童愣了一下，还是放行了。
凤长鸣跟着曲慕寒进来，很快就到了静室外面。
“情况怎么样？”曲慕寒率先问。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摇了摇头：“不太好。”
曲慕寒拧眉：“是死蛊吗？”
老者震惊地看了曲慕寒一眼：“你怎么知道？”
曲慕寒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师伯，你让云歌回来吧！”
凤长鸣看了曲慕寒一眼，顿时明白了曲慕寒的打算。
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了曲慕寒两眼，然后问：“你是谁？你一个鲛人怎么在这里？”
曲慕寒这才发现自己这一声装束实在有些麻烦，难怪刚刚那群人看她的神色都很怪异，像是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异生物。
曲慕寒将自己脸上的装束卸下，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原来是你！”老者惊呼出声，“你是想用琼玉枝来解毒？”
琼玉枝虽然是个秘密，但是在新杨书院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是知道实情的。对于造出琼玉枝这样逆天之物的曲慕寒也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这个小姑娘在丹修一道的造诣极为出色，尤其是对于毒药更是有精深的研究。
苏璎的师父也有些着急：“小姑娘，你身上还有没有琼玉枝了？”
要是自己的徒弟身上也有琼玉枝，就不怕这么什么八苦蛊了。
曲慕寒摇头：“我已经不研究琼玉枝了。”
曲慕寒的话让苏璎的师父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尽可能完善，不可能完美，琼玉枝也是。
如果她造出大量的琼玉枝，那么琼玉枝的弱点迟早被发现，所以为了凤云歌的安全，她索性不研究了，让琼玉枝的弱点成为凤云歌本人一个人的秘密。
这样就能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证凤云歌的安全。
曲慕寒贪财的性子在整个梵音大陆是出了名的，但是，她为了凤云歌却放弃了所有可能用琼玉枝赚钱的可能性。
或者这两个孩子早就已经两情相悦了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徒弟，默默叹了口气。
苏璎无知无觉地睡着，死蛊在她体内肆虐，侵夺着她的生命，她的脸色一分分灰白下去。
曲慕寒终究是有些不忍心，走在苏璎床边取出一碗灵泉水放床边，用内力催逼出几滴血滴在碗内，再用银刀在苏璎手上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仿佛是被灵泉水内的血气吸引，一条条黑色饿的丝线的一样的东西随着那个小小的口子挤出来……
这样的画面让人心里发寒，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转过头去吐了。
凤长鸣还算镇定，站在曲慕寒身侧，随时准备出手帮忙。
黑色的小蛇的一样的东西从破开的小口子里钻出来，掉在碗里，顿时顿时动弹不得。
这个黑色的小蛇一样的东西就是死蛊的蛊虫。
“要不要换个盆来？”苏璎的师父看着这画面也是一阵恶心，但是很快就为自己的徒弟心疼。
这么多这种的鬼东西在体内，一定很痛苦吧！
换一盆灵泉水，说不定能让更多的蛊虫出来。
这些蛊虫也不是傻，很快就不再顺着血流出来。
曲慕寒看着只有半碗的蛊虫，有些失望，这个治标的办法也不太好。
曲慕寒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把死蛊的蛊虫过度到自己身上来，曲慕寒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她不是贪生怕死，但是，明显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还是不要走这么极端的路。
凤云歌回来的很快。
曲慕寒也不啰嗦：“云歌，用你的血喂给苏璎师姐，每天一杯，半个月就就够了。”
凤云歌根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听到了曲慕寒的这句话。
对于曲慕寒的话，凤云歌的执行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喂了苏璎一杯鲜血之后，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起效的不是凤云歌的鲜血，而是凤云歌身上的琼玉枝。
苏璎师父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撺掇曲慕寒重新研究一支琼玉枝出来——
这个东西太好用了！不仅仅能防御一般的毒药，就算是八苦蛊那样级别的毒药依然能迎刃而解。
曲慕寒确定苏璎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才开始处理这半碗的蛊虫。
看着半碗滑腻腻的小小的黑蛇，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慕慕，你要做什么？”凤云歌问。
曲慕寒用镊子将这些蛊虫一条一条夹起来，每条装一个玻璃瓶子：“自然是要回敬给他们，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欠着我的，也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曲慕寒的话让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把曲慕寒的命在放在绝对不能人的人物名单的首位。
曲慕寒并没有在意他们这种忌惮的心思，她只是感觉到有些丢脸。
有多久了没有尝到这种挫败感了？
曲慕寒记不清了。
除了找南无月报仇和推翻自己师父的鬼畜统治之外，鲜少有她做不到的事情，然而，这一次，她却差点救不了苏璎，而苏璎，还是因为她才遭到这样的厄难。
是她大意了。
在天剑宗内安定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仇家遍地的人。
曲慕寒处理好了这些，又仔细给苏璎诊断了一下，给苏璎留下许多价值不菲的灵丹之后，才回去休息。
曲慕寒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换了一身自己惯常穿的衣裙，然后和曲欢颜取得联系。
曲慕寒在曲欢颜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但是曲欢颜此时正在听着美人唱小曲儿，忽然接到曲慕寒的传音，还是有些意外，可是她不敢不接。
惹恼了那个熊孩子，她一句话就能断了她所有的零花钱——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曲欢颜只好认命地接起来：“乖宝贝儿，为师想死了你了！”
金主还是要讨好的，曲欢颜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晰——她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曲慕寒被这一声恶寒了一下，但是毕竟视图这么多年，曲慕寒对这个已经相当有抗性了，淡定地忽略了：“我今天遇到一些事情，想和你求证一下。”
曲慕寒也不等曲欢颜回话，立刻将自己遇到秋兰佩的事情细细说了，最后问：“你对于这类的功法以及秋兰佩的身世有什么想法？”
那边的曲欢颜沉默了一阵，但是声音还是每个正形：“这类的功法多了去了，乖宝贝儿，别以为你现在在梵音大陆上有几分分量就不将这个梵音大陆放在眼里了。”
曲慕寒：“……”
曲欢颜找到了自己徒弟的短板，自然要一个劲儿鄙视她：“梵音大陆很大，你们这些小家伙还是太年轻了。像是这种能瞒过人的感知的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功法，我所知道的就有十八种，这些我本来想教你的，结果你这个熊孩子每天就想着和我斗嘴，我就懒得说你了，反正你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教训的……”
丫的，你是想着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没时间教我吧？
曲慕寒强忍着瞬移到洛河城揍这厮一顿的冲动，然后狠狠按捺下让她闭嘴的冲动，问：“哪十八个？”曲慕寒问。
十八个的范围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总比好过没有任何线索。
“你不用问的这么仔细，我帮你筛查一下符合条件的也三个，比如说魔宗的梦魇，大梦千年和三千世界，都有这么本事。你的天剑修炼到后期也会有这么本事，只是你现在太菜了……”
曲慕寒：“……”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每一句话都要踩她一遍！
“关于秋兰佩的事情，你有时间帮我去阴阳宗问问那个阴阳宗的宗主。”曲慕寒道。
那边的曲欢颜倒是愣了一瞬，随即想到自家徒弟的恶劣的心思：“你想利用阴阳宗的人来对付秋兰佩？”
曲慕寒一点也不避讳她的念头：“没错。”
曲欢颜耻笑：“我说小丫头，你没有毛病吧？”
曲慕寒本以为这家伙偷懒想推脱，但是一想到这个家伙曾经在正事上的靠谱程度，也就忍了忍：“怎么说？”
曲慕寒的语气不太好，曲欢颜还是能听出来的。
曲欢颜默默汗了一把，其实她是很想讨好自家徒弟这个金主的，但是她和曲慕寒的相处模式已经固定下来了，心里想着要讨好，结果一开口就嘲讽……
曲欢颜斟酌着用词：“你又不是秋兰佩那种变态，你以自己的思维去对付她，自然不可能有成效的。”
曲慕寒没有说话。
曲欢颜解释：“当初为了和你争一口气就追杀了一路，甚至连她的面首全数牺牲都在所不惜，现在她被阴阳宗驱逐，你觉得她会念及旧情入了你的圈套？她那种天下人负我则罪无可恕，我负天下人则理所当然的人，她只怕比你更想阴阳宗的人死绝吧？”
曲慕寒无话可说了。
曲慕寒沉默了一阵：“这样的心性也被阴阳宗的人奉为首席弟子，看来这阴阳宗干脆改名叫脑残宗算了。”
曲欢颜呵呵一笑：“这就是你不懂了。”
曲慕寒沉吟了一下：“是因为阴阳宗的宗主？”
曲欢颜感慨了一声：“没错。阴阳宗的宗主是不怎么聪明，但在这件事上，她的脑残突破天际，也是事出有因。”
“该不会是秋兰佩是阴阳宗宗主的私生女吧？因为是私生的，所有对她心存愧疚，难免偏爱有些，所以把秋兰佩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曲欢颜赞叹：“不错不错，你看得小说话本终于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