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江蓠拆开了被子,摇摇晃晃地下床,但刚走一两步,猛地一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去。
傅谨戈将人揽入自己的怀抱,她身上已经烫得厉害。
只要把她放到水里,自己就会离开……
可是当手上一空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根本舍不得放开。
她的气息、她的温度,萦绕在他周围。
“谨哥哥,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江蓠在水里,冰冷的温度让她回神还是怎么,总之,她此刻稍微清明一点的双眼里浮上一层愧疚。
这种称呼,从前她这样叫他的。
湿漉漉的衣衫,贴在玲珑的身体上,勾勒出美妙的曲线。
傅谨戈默默转身背过头,“不用抱歉,这是我们各自选的路。”
“不是的,谨哥哥,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叫你不合规矩,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我为当年伤害你的事情道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是我对不起你。”
傅谨戈默不作声地离开,让人只能看到他冰冷坚硬的下颌,但在转角之后,他恍如失了浑身力气一般,紧紧靠在墙壁上。
她的阿蓠从来都不需要道歉……
在他心里,阿蓠从未有过错!
如果有对不起他的地方,那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让阿蓠离开了他。
傅谨戈平复完心情,招来流云。
“去查!我要知道她这四年在宫里过的如何?蛛丝马迹也不许放过!”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从牙关里紧咬出来,眸心中涌动着森寒的冷意,足以将这万恶的皇宫吞噬。
“傅云卿,你胆敢欺负阿蓠,我必让你不得安宁!!!”
一拳头砸在树干上,震得树叶唰唰落下,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
流云心里暗自一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王爷这么动怒了。
上次还是在江小姐和王爷说明自己的心意之后,王爷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才出来。
“是!”
傅谨戈看向长乐殿,烛火通明,影影绰绰,他的阿蓠在受苦!
自己帮不了她,都是自己的错……
他转身跳进了水中,湖水冰凉刺骨,他冻得直打哆嗦,却稳稳扶住一石壁。
流云想说什么,但最后悄声退下。
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王爷一番执念,不止在今日,以前只要江小姐受点伤,王爷都会用同样的伤痛来惩罚自己。
·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傅谨戈才从湖水里上来。
自己内力深厚尚且如此,也不知阿蓠在殿内如何来了,那么冷的水,她总该出来了吧。
这个时候,江蓠的药效已经过了。
她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被傅谨戈送走,已经睡在了傅谨戈的榻上。
傅谨戈进来的时候,正对上她姣好的睡颜,大概是累极了,她被子随意地盖着,露出了一双白嫩嫩的脚丫,肩头的衣服滑落下一个弧度,瓷白色的肤色衬得她如同一个瓷娃娃。
稍微一碰,就碎了!
傅谨戈放平了呼吸,坐在榻前不远的椅子上。
他手一挥,掌风灭掉了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在黑暗中,还有一双凤眼,熠熠生辉,正眨也不眨地盯着某个方向。
如果睡梦中的江蓠能睁开眼看一看,她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贪恋、不舍、深沉的爱意,深深包裹着她,像是要把她永远地刻在心底。
如此一看,就是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眼见着江蓠已经翻了个身,似乎是有转醒的痕迹。
傅谨戈收回目光,闭眼假寐,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候,他睁开一双眼睛,带着初醒的迷离,“娘娘醒了?”
江蓠听到这个称呼,抿了抿嘴没说话,这一夜后,他还是这么冷淡,似乎只有自己受到欺负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的一丝温情。
但她知道,这不怪他。
因为四年之前的他,也曾是个芝兰玉树的公子,是自己伤害了他,才让他变得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蓠行礼,“昨夜谢过王爷。所以您是在椅子上睡了一夜吗?”
“娘娘休息好了,就回芳宁殿吧,陛下那里,微臣会亲自去说!”
刚天亮,就要赶她走吗?
江蓠苦涩一笑,“王爷能否我从这里带走一样东西?”
傅谨戈只是淡然的表情,似乎一切都跟自己无关,所以允了,但看到江蓠走到床前,挽起袖子的时候,面色才稍微有些变化!
下一刻,江蓠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发上的簪子,从小臂上划过。
“你做什么?!”
傅谨戈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的身边,一手揪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拿出帕子为她止血。
而落在雪白床单上的殷红,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格外地刺眼。
“王爷,我没事的,只是小伤。”
江蓠的声音一响起来,立刻就把傅谨戈的神思拉了回来。
那不合规矩的手,离开了她的小臂,“臣失态了,娘娘勿怪。”
有人面上装着风平浪静,内心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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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离开长乐殿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傅云卿。
傅云卿笑意盈盈地问,“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
“回禀陛下,臣妾幸不辱命。”
她将一个锦盒递上,里面盛放的是从一方割裂的雪白床单,些许殷红沾在上面,倒映进傅云卿带有喜色的眸子中。
“那爱妃可提了——”
让摄政王去捉拿庆王!
江蓠冷笑着道,“陛下想什么呢?且不说昨晚的事情摄政王那个有没有怪罪下来,要跟陛下和臣妾秋后算账。
一夜露水情缘就指望着摄政王答应下这桩折损他兵力的事情,陛下是当摄政王蠢吗?”
傅云卿被这一番话激得面色发黑,“你、你放肆!”
江蓠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他不如做梦,想得倒美。难道皇叔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让江蓠一夜之间就为他说话。
从小到大,这个皇叔就像是阴影一样笼罩着他,就连他当了皇帝之后,那些朝臣也是明里暗里看不起他,凡有大事必定要请皇叔出面!
就连四年前那一战,他想以太子的身份挂帅亲征,为自己积累威势,满朝文武都在反对、质疑、阻拦,推举了傅谨戈继续领北府军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