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烫感瞬间袭来,傅谨戈捏紧了手心,一双冷冽的眸子逐渐变得温和,正好对上女子那双水汪汪的杏眼。
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久远的记忆瞬间袭来。
似乎当年也是这样的,那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只要一哭,他再怎么装出的坚硬的心,也会在这一刻崩溃。
傅谨戈声音都不由自主放温和了些许,“是谁欺负你了吗?”
江蓠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但断了线的珠子却像是止不住一样,滚滚而下。
傅谨戈已经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他站起身子,瞬间比她高了一个头,“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说,我给你报仇!”
江蓠心里一暖,千帆历尽,他还是那个他!
只是自己终究是辜负了他的一番情谊,这辈子甚至要利用他。
“乖,先别哭了,我给你擦擦!”
带着傅谨戈味道的帕子落在她眼角,为她拭去一滴泪。
那么轻柔、那么缱绻……
“我、是陛下……他要我来侍候王爷……”
江蓠抽泣着,其实这话也没错,本来就是傅云卿叫她过来的,哪怕自己也有这个意思想要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个锅,必须傅云卿背。
果然就见傅谨戈冷了脸色,冰冷的两个字从他牙关里紧咬出来。
“荒谬!”
傅云卿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羞辱阿蓠!
阿蓠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妃子,至少应当给她基本的尊重和体面。
傅云卿,简直猪狗不如!
傅谨戈脸色从未有过的沉重,“我送你回芳宁殿,皇帝不敢说你什么的。”
“王爷——”
江蓠自然不可能让他送自己回去,连忙拉手拽住了傅谨戈,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似乎有一股火在窜起来,烫得她很想拉住傅谨戈那冰凉的手。
她,想让他替自己降降温。
傅谨戈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不寻常,小脸颊上红晕泛滥,醉眼迷离,整个人又娇又软。
他问,“你来之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我来之前,只喝了酒……”
酒里有药,傅谨戈一定能猜出来。
但傅谨戈却不知道自己是明知道有药还要喝的。
江蓠说完,能感觉到傅谨戈浑身一僵,戾气扑面而来。
听着江蓠逐渐不稳的声音,还有她不断攀上自己的手腕,傅谨戈也不犹豫,抬手就甩开了她。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她触碰到自己。
他怕自己,忍不住……
江蓠顺着这股力道摔在了地上,再抬眼时候,眼尾红红的,“我……我不能回去……
你就让我待一晚,明日我再回去,不然傅云卿他会打我!”
傅谨戈心头划过一丝痛楚,“他打你?”
江蓠已经自己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额头,“这里……”
傅谨戈从今日入宫赴宴到现在,一直不敢瞧她,只有余光微微能瞥得见她今日在宴席上是光彩夺目的。
只要能瞥见她一抹身影,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当时离得远,又是匆匆一瞥,不敢叫任何人发现,哪有现在这般离得近。
他的手指落在乌发遮盖的额角处,那里的疤痕,触目惊心。
傅云卿!敢打她!
他曾经捧在手心上的姑娘,在宫里过的是这种日子!!!
江蓠已经软软地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能回去的、我妹妹还在他手里。
我知自己……已经配不上你,不敢妄想真的待在你身边……
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了……”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药效的作用下,她已经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腰身。
她就不信!傅谨戈不念旧情!
若是他真如表面那样,与她不相往来,形同陌路,前世又何苦为她修葺坟墓,为她点一盏长明灯……
傅谨戈喉头滚动了两下,突然把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床榻。
紧接着,拿一床被子散开,遮盖到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江蓠:“……?”
看着还拿被角在自己身上打了结,把她勒的死死的样子,江蓠无辜的一双眼眨了眨,眼眶红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虽然但是,也不必如此。
“流云!拿本王的牌子去请太医!一刻钟之内限你赶到!”
江蓠摇头,她一行清泪流下,“不要去、不能……傅云卿不会放过我的!”
“你把我扔外面,我自己在湖里泡一泡就好了,求你不要让傅云卿知道好不好、求求你……”
傅谨戈青筋绷起,抬手让流云下去。
若是请了太医来,这件事情一定瞒不住,会毁了阿蓠的名声,宫里的流言能杀人,何况阿蓠这三年来宫里过得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如意。
若是、若是把她直接送回芳宁殿,沿途就算不被人看见,她也会难受至极。
此事必然瞒不住傅云卿,阿蓠又要吃苦头……
眼见江蓠就要挣扎着下床,“我自己、我去湖里泡一泡……我酒喝的不多,泡一泡就好的。”
湖水寒冷伤身,傅谨戈绝不会让她泡的!
“我让人送水进来!你先忍忍!”
殿外面窸窸窣窣响起打水的声音。
江蓠知道,按照傅谨戈的性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自己当年伤了他的心,她也不奢望能求得原谅。
需要,一步一步来!
“可是我好难受、我热、我热得很……”
小姑娘双眼湿漉漉的,几番挣扎之下,要从被子里钻出来。
“快好了,等会泡一泡就好了……”
傅谨戈难掩心疼,若非不得已,他岂会让阿蓠去泡冷水澡。
“阿蓠乖、再忍一忍就好了……”
因他不常进宫,宫里也不敢有人对他这个摄政王有不敬,这种解药,便也没备着。
千算万算,算漏了傅云卿会对阿蓠下药!
流云不一会就搬着浴桶进来,“王爷,水好了。”
没等王爷吩咐,他立刻识趣退下。
“你自己能走吗?”
傅谨戈尽量放柔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