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闻郭嘉将其比之于田单,心中甚是欣喜,面上却做谦虚状。
“军师赞誉太过。”
“田单存齐国之社稷,功高盖世。”
“仁区区微末之功,怎敢与其相比?”
曹操闻言,轻声一笑,说道。
“吾弟何必如此谦虚?”
“昔日奉孝与操在陈留初见,奉孝即以姜子牙、张子房自励,言不愿使古人专美于前。”
“今吾弟尚未至而立之龄,又何愁不能建越田单之功呢?”
郭嘉实未想到曹操会对此语记得如此清楚,当下也不免微觉尴尬。
曹仁则更是欣喜,慷慨而言道。
“仁必时时以将军之言自励。”
曹操虽然对曹仁大加赞赏,却也未将夏侯渊、赵云、曹纯三将忽视。
与曹仁言罢后,其人又与三将分别叙话,把臂交谈。
得知赵云与吕布交手数十合,更是仔细询问赵云有未受伤。
见赵云甲胄之上多有创痕,又解下自身甲胄,赐予赵云。
赵云大为感激。
一时之间。
众人皆是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夏侯渊想起此前与赵云、曹纯合力都未能将吕布留下之事,也是不免感慨道。
“吕奉先着实勇武,善战无前。”
“高孝父、张文远,以及并州诸将,皆是其人麾下,能征惯战之健将。”
“今未能将吕布剪除,若是让吕布占据汝南,以此郡之广博,他日必当为我之后患。”
“却不知将军、军师如何计议?”
曹纯、曹仁、赵云亦是齐齐望向曹操、郭嘉二人。
曹操顾视郭嘉,笑道。
“有劳奉孝解众将心中之疑了。”
“明公言重。”
郭嘉拱了拱手,令兵士取来汝南舆图,一手指向汝南东面,开口道。
“汝南乃袁氏祖籍所在,袁氏在此,多有门生故吏。”
“如汝南东部诸县,离梁国不过六十里之地,却大多从于袁术。”
“吕布与袁公路本有仇隙,若是欲攻略汝南东部,势必与袁公路交恶。”
“故汝南东面局势,我兖可暂不与考虑。”
众将闻言,皆是面露赞同之色。
郭嘉又指向汝南西北部,继续开口道。
“以嘉之见,我军不妨先行占据西华、汝阳、隐强、召陵、征羌、南顿等汝南西北六县之地。”
“再以良将镇守,堵住吕布南下之路。”
“吕奉先若是不能将此数城拔除,便只能退往梁国,或者转图汝东。”
“而吕布兵马抄掠成性,非吕布所能制。”
“我料其人若久处梁国,必将重复二袁故事。”
“待其与郭贡生出龌龊,我再图之,不为难矣。”
郭嘉言罢。
夏侯渊、曹纯、曹仁皆再无疑虑,齐道。
“军师高见。”
当日。
曹操大军尽发,沿隐强县,一路赶往吕布所在的汝阳城。
沿途所经的召陵、征羌等县,皆是望风而降,未有依城拒抗者。
至于原本活动于汝南西北边境的贼寇,亦是畏惧于曹军之兵威,纷纷销声匿迹,唯恐引来曹军。
吕布、陈宫见曹军追赶甚急,遂是不再犹豫,急忙北上,欲经陈国入梁。
……
陈国。
昔年黄巾之乱时,各地群起响应。
陈王刘宠,有劲弩数千张,见天下大乱,遂是招募兵士,以求保全陈国。
陈国百姓,皆知陈王刘宠射术惊人,心生惧怕,因而不敢反叛。
而后诸侯讨董,天下动荡,刘宠又聚集精兵,守御边境。
诸侯人马皆不敢犯境,陈国由此未受战乱波及。
放眼天下十三州,陈国乃是少有的安稳之所。
也因此故,陈国国中颇为富庶。
陈王刘宠与陈国相骆俊,碍于刺史郭贡之请,答应郭穆,准许吕布率领兵马从陈国经过。
然而前脚答应,后脚其等便听闻了吕布麾下兵士在临颍城中大肆劫掠的消息。
二人甚是忧心。
于是命令沿途兵士,务必严加防备。
吕布对此倒无察觉,还在因先前陈宫所献之策而暗自欣喜。
陈国国都乃是陈县。
却是吕布刚刚率领大军从陈县经过,后方忽然有数百陈国骑兵纵马追来。
为首一员小将更是面带怒气。
吕布军兵士见状,匆忙报予中军,言陈国将领求见。
吕布闻知后,面有困惑,转问陈宫道。
“公台。”
“陈王遣骑来此,所为何事?”
陈宫眉头一蹙,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陈宫问道。
“君侯可告知过部下,务必谨守军法,不得私自劫掠?”
吕布点了点头,笑道。
“公台几次叮嘱,布怎会忘?”
“出发之时,布便已经告知全军上下,不得私自劫掠。”
“有敢犯者,定斩不赦!”
陈宫闻言,微松口气,想了想,劝道。
“我等避难至此,正应与陈王交善。”
“君侯名高位重,不妨亲自去见,以示君侯拳拳之心。”
“陈国之人见之,必当心折。”
“却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吕布笑道。
“既是公台所言,布自然从之。”
“布便亲自去见他一见。”
于是。
吕布仅携陈宫与数名亲信之将,策马回转。
片刻之后。
其等便见数百陈国骑卒立于大军侧后方。
吕布单骑上前,望向为首小将,温声问道。
“足下寻布不知所谓何事?”
小将本还在等吕布接见,未料吕布居然亲自赶来,面上怒气顷刻消散不少。
小将欠身一礼,说道。
“末将拜见君侯。”
而后挥了挥手。
数名陈国骑士便将数十人带上前来,皆是被五花大绑。
看清被绑缚的兵士后,陈宫面色顿时一黑。
小将手指这数十人,言道。
“君侯。”
“末将奉我家王上之命,巡视境内,却正好见得此辈之人劫掠乡亭。”
“末将遂是引兵将其等擒下,本欲尽数诛杀,未料其等却言,其等乃是君侯部下。”
“末将因此不敢擅杀之,以免伤了贵我两家和气,特将其等擒来与君侯一见。”
“倘若其等并非君侯麾下兵士,那末将势必不饶。”
小将言罢,陈宫急忙开口道。
“将军却是上了匪徒之当了。”
“其等并非我军兵士,乃是因为惧死,这才特意假言之。”
“似这般残害百姓、劫掠乡里的匪徒,自当诛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