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看,多弗尔海峡好像很窄,法国加莱距离英国多弗尔很近。
然而在海上漂洋得时候才感觉到,这条看起来很窄的海沟有多宽,反正她看不到任何陆地。
“我们快到维桑了。”波拿巴走到船舷边,和她一起看风景“如果一切顺利,下午就能到加莱。”
乔治安娜没有接话,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个前提,要“一切顺利”,万一不顺利呢?
这无疑是丧气话,现在没人想听,可以看出船上的人们都很紧张,只有波拿巴看起来好像很轻松。
“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看着远处说。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桅杆顶端的了望手就拉响了铃铛,发出了警告。
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着他,接着都沿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远处有几个黑点正朝着他们靠近。
波拿巴朝着旁边伸手,副官就将他的望远镜递了过来。
“是英国人的军舰。”他拿着望远镜说“有五艘船。”
她环视着四周,他们这个舰队看着规模不小,却以民用的商船居多,一旦开战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
然后她又看向另一艘魔术师和记者们坐的船,他们也注意到了异样,也用望远镜看着英国军舰驶来的方向。
“猜猜他们会不会开炮。”他笑着说。
“这不有趣。”乔治安娜严肃得说。
然后他们一起看着那五艘船靠近。
没多久法国和荷兰的军舰朝着那五艘船开了过去,桅杆上升起了五颜六色的旗帜。
那是旗语,虽然她看不懂,没多久英国的船上也升起了旗帜。
“他们想要靠近。”一位海军将领对波拿巴说“要驱逐他们吗?”
“你觉得他们靠近想为了什么?乔治安娜?”波拿巴问她。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
他转头看着她“你不劝我撤退吗?”
“你不会撤退的。”她平静得说。
“为什么?”
“因为你是拿破仑。”
他笑了起来,而那个海军则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英国人开炮,我也跑不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她很想对那个法国人那么说,不过她没说出口。
“让他们过来吧。”波拿巴有些莽撞得说,但那个军官还是遵照了他的命令,让水手发出旗语。
很快一艘英国战舰开了过来,但在距离波莫纳号还有一海里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船上的人上了一艘护卫舰,接着护卫舰将驶近了波莫纳号,将“乘客”通过一块木板送到了邮轮上。
那是四个非常年轻的英国军人,可能只有20岁,甚至更小。
联想起上一次波拿巴和威尔士亲王见面,他说亲王带的都是新兵,如果单从年龄来看的话。
这些年轻的英国海军看到了拿破仑有些难掩激动,他们用有些生硬的法语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请原谅我们的莽撞行为,但我们不想错失这次能与您结识的机会。”
“你们是谁?”
“前57陆军,现役英国皇家海军少尉,格雷·戈尔。”那个年轻英俊的军官说。
“为什么不继续当陆军?”波拿巴说。
“如果我继续留在陆军,我今日就没有机会认识您了,长官。”格雷戈尔大声说。
波拿巴笑了,可能他觉得这个英国小子很有意思。
另外几个年轻人也向拿破仑介绍自己,确实拿破仑有很多崇拜者,即便是英国。
她百无聊赖得听着他们诉说自己的敬仰,没多久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暂停航行的舰队又开始前进,他们很顺利得穿过了多弗尔海峡,或者法语的加莱海峡。
在驶过维桑后舰队稍微靠近了海岸,由此可以看到笔直的白垩海岸,其他船上的人们发出欢呼。
看到那样的悬崖,让她联想起了拼图,而且也确实有人将大陆当成拼图拼接起来,尤其是巴西东部的直角突出部分与非洲西岸直角凹进去的几内亚湾非常吻合,然后就有了大陆漂移学说。
和漫长的地球历史相比,人类出现的时间其实很短,要知道巴西和非洲距离那么远,也是每天一英尺那么慢慢移过去的。
没人在乎她想什么,包括那几个英国士兵,他们主要是来见拿破仑,她就像背景似的站在旁边。
后来除了格雷戈尔,另外几个年轻人又重新回到了英国军舰上,这一次他们被允许加入法国海军之中,像护卫舰一样护送着舰队继续前进。
格雷戈尔相当能说会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那么年轻就娶了指挥57军团将军的女儿,并通过岳父的关系成为了海军少尉。
海军确实要比陆军轻松很多,并且还更有前程。他只当了一年的海军久好像去了很多地方,包括西印度群岛和巴拿马海峡,在那里他还发现了一个岛国。
那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虽然有土着,人口却很少,而且他们很和善,并不主动攻击陌生人。然后他就开始大谈修建巴拿马运河的好处,好像在尝试让拿破仑出资修建似的。
她觉得更无聊了,又有些担心拿破仑会上当,毕竟巴拿马运河并不像苏伊士运河那么容易修,两边的海高度确实存在落差,要修的话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给我们准备点茶吧,乔治安娜。”波拿巴忽然说“你们英国人不是爱喝茶吗?”
她看着格雷戈尔。
说了那么多话他确实该口渴了。
泡茶这种事其实用不着她亲自去,但她还是按照波拿巴说的离开了甲板。
“夫人。”玛格丽特着急得凑了过来。
“怎么了?”
“玛蒂尔达晕船了。”
晕船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还是去看了,玛蒂尔达脸色惨白得躺在自己的床上,乔治安娜让她提着的装着泡茶用具的行李箱就在不远处的桌上放着。
玛蒂尔达这个状态不可能泡茶了,但她也不想把箱子交给雷拉,或者是玛格丽特,天知道会引起什么误会。
于是在劝了想要“带病”继续坚持的玛蒂尔达继续卧床后,乔治安娜亲自泡了一壶茶,然后让雷拉端着一起回到了甲板。
“谢谢。”格雷戈尔礼节性得说,从托盘上取走了红茶,然后就继续和波拿巴聊天,他依旧当她是个布景板。
这时她是多么希望能拿出魔杖,对他用个恶咒,比如让他那张英俊的小脸上长满痤疮什么的。
大概下午1点左右,他们到达了加莱,港口上已经站满了欢呼的人群迎接他们。
当拿破仑在挥手致意的时候,格雷戈尔和其他法国官员混在一起,好像也在接受人们的欢呼。
可能是因为加莱距离英国很近,城里有不少英式建筑,另外就是很多了望塔,她有一种进入军营的感觉。
下船后他们被安排到了水星酒店里居住,这个酒店是前法国邮政局长夏尔-奥古斯丁·莫里斯开的,是欧洲大陆最早的酒店,里面的装潢专门迎合英国人的品味,有锻铁扶手的楼梯,酒店后面就是美术馆,从顶楼可以看到加莱圣母教堂。
“感觉怎么样?”等乔治安娜参观完这个“总统套房”后,波拿巴问道。
“没有皇宫那么豪华,但是我想住起来会很舒服。”她平静得说“床单都是新的。”
“这附近应该有城堡。”波拿巴说。
“这里有浴缸,你想泡澡么?”她问。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关押你的厄尔巴岛和圣赫拿岛,岛上的设施和这个比谁更简陋。
她心想着,嘴里说的却是别的“我在想破釜酒吧,二楼的房间比这里简陋多了。”
“酒吧?”
“哦,你不知道吗?以前的旅馆都是这样的。”
他看起来有点困惑。
“你发际之前住的那个酒店和这个比呢?”乔治安娜问。
“没有多大区别。”
乔治安娜忍不住笑了“你果然是个贵族。”
他有点不高兴了。
“这是个平民酒店,平民酒店就是这样的。”她摊手。
“我知道这是平民酒店。”他气势汹汹得说。
她平静得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他问。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她轻柔地说“我认识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可以舍弃贵族小姐的身份,和爱的男人住进贫民窟里,而你们男人,则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平庸。”
他没有说话,却有些惊讶得看着她。
“你们才不信命运是不公正的这句话的,对吗?你们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相信命运是不公正的?”他反问。
“没错,命运最大的不公就是安排我成为女人。”
他笑了“你觉得你成为男人就会得到公正?”
“不,但这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去信‘命运是不公正的’这句屁话。”
“你为什么那么觉得?”
“如果我是丑八怪呢,里昂,你会爱我吗?”在他回答前,她又说道“我认识一个女人,她用魔药让一个英俊的男人爱上她,和她生了个孩子,可是她太丑陋了,他在清醒后拒绝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并且拒绝接受那个私生子。这就是我说的命运是不公正的,里昂,即便你们男人天生外貌丑陋,也可以用才华弥补,女人却生下来就设计好了。”
“还记得那个契约吗,如果我一无所有,而你不再年轻貌美,你还会爱我吗?”
“你说了,我可以等到明年葡月。”
“是。”他讥讽得笑着“你可以等,反正你不在乎青春随时光流逝,有人会接手你对吗?”
他说完就走进浴室,将门“砰”得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