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车队出发了,下一站是勒特雷波尔,这一次中途不会再有长时间的停顿,等过了勒特雷波尔他们就要转头向东前往阿布维尔,它距离亚眠已经不远了。
那里有个英法百年战争期间的古战场,还是和阿金库尔之战一样,英国长弓兵以少胜多赢了法国重骑兵,不同的是参战的是英国的爱德华三世和腓力六世。
按照拿破仑一向的习惯,他多半又要去古战场转一圈。同时那里还有制毯厂,但很难说他那时的心思有多少是放在编毯子的事上了。
贸易的前提是和平,七年战争不只是西班牙的碱断供了,还连累了别的行业……
“塞弗尔夫人!”
就在乔治安娜的马车即将开动的时候,车窗外有人喊。
她探头看了出去,发现是掮客斯坦利先生,正是他介绍了脱粒机给乔治·华盛顿,后来又把它介绍给了乔治安娜。
“你有什么事吗?”乔治安娜问。
“我能和你共享马车吗?”斯坦利说。
乔治安娜想拒绝。
但她想着没准斯坦利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让他上车了。
“谢谢。”斯坦利彬彬有礼得说,然后上了乔治安娜的马车,一旁的法国骑兵看他的眼神非常怪异。
乔治安娜摇头,她光想着自己或许能获得情报,忘了别人会怀疑斯坦利从她那儿获取情报,然而这时人已经上来,车也开动了。
“我记得您是骑马的。”乔治安娜故意用法语说。
“这路快杀死我了。”斯坦利捶着自己的腰说“为什么不多修点运河?”
乔治安娜无话可说。
大陆上修运河哪有那么轻松。
“您去过伯明翰吗?”乔治安娜问。
“伯明翰?当然去过。”斯坦利立刻说“我还在附近的山上看过日出。”
乔治安娜回忆了一下英国地理,伯明翰好像位于中部峰区,是国家公园的一部分。
“难怪月光社的人会喜欢研究岩石。”乔治安娜微笑着说“原来他们就住在山边上。”
斯坦利困惑得看着她。
“您在伯明翰有熟识的朋友吗?”乔治安娜问。
“我认识一些人,博尔顿先生是个热情大方的人,他常邀请客人去他的工厂参观……”
斯坦利立刻说起了他曾经在索霍公司的经历,似乎这位掮客觉得又要有生意可以做了。
瓦特的性格有点像纽特·斯卡曼德,纽特在霍格沃茨找了个空置的房间养他的神奇动物,而瓦特则将车间当成了他的“避难所”。瓦特的父亲是个可靠的人,是建筑商、船匠、木匠和橱柜制造者,同时还享有几艘船的产权。16世纪的探险热促进了航海和数学的发展,星盘、象限仪和罗盘都被改进了,与此同时钟表匠的手艺也在进步。
富有的贵族和收藏家们要求攻击昂制作精美的太阳系仪和浑天仪,实际上他们并不用它,只是家里摆着,这些仪器通常由黄铜和银制成,瓦特知道所有仪器的实际用法,他的祖父曾经是阿伯丁郡的市政官,在族谱上描述为“领航人”,而他的叔叔约翰是数学、天文学和测量学家。
幼时的瓦特被母亲溺爱,因为她先前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而瓦特的身体也不好,他上学时特别痛苦,后来他父亲给了他一个工作台,在那里他制作了很多模型,很快他就展现了自己这一方面的天赋。
然而到了17岁时他遇到了沉重打击,父亲的船沉了,母亲过世,而他所居住的沿海城市格拉斯哥则被“烟草大亨”所统治,于是第二年他就携带着他的工具和衣服前往格拉斯哥大学读书。
格拉斯哥大学的学风是低调、务实、追求进步,培养的是商人、绅士和学者的综合体,年轻、病弱又忧郁的瓦特在这里的寄宿生活并不愉快,后来他的自然哲学教授罗伯特·迪克发现了他的动手能力,邀请瓦特帮他制造一些新的天文教学仪器。
此时此刻在格拉斯哥大学里已经没人可以教他怎么制造仪器了,在熟识了一段时间后迪克教授建议瓦特去伦敦读书,如果瓦特的父亲同意,教授可以为瓦特提供入门教育。
天赋是因人而异的,所谓的门徒有时就像是老师的孩子,只不过阿不思估计从来没有将西弗勒斯当成值得让他骄傲的“儿子”。
后来瓦特在迪克教授的帮助下果然去了伦敦,他带着介绍信到了伦敦的一家苏格兰仪器制造商那里去。与伯明翰不同的是伦敦有严格的行会制度,瓦特没有接受正式的学徒训练,按照钟表行会的规定,他们不能接受任何不是钟表行会的自由人或学徒的非伦敦人。
这个规矩挺不公平的,所以人们才急于打破它。
读书、学习不只是学校,乔治安娜记得那个叫龚塞伊的鉴定师,他在布雷巴顿念到3年纪就辍学了,他的父亲后来送他到一个学者家里学习。
瓦特在经历了拒绝后并没有立刻回苏格兰,而是在一位叫摩根的手艺大师和数学家的家里当学徒,他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沙时计和经度的论文,并在1752年为西班牙国王制作了一台望远镜。
摩根接受瓦特,但条件很苛刻,瓦特不但不会得到任何报酬,还要支付20畿尼的学费,并承诺完全服务于他。瓦特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他认为这是值得的,他一年中完成的学业通常需要四年时间。
后来七年战争爆发,瓦特在大城市里一面不安一面学习,他没有任何正式行会身份,很有可能被抓去当海军,或者是被东印度公司送到西印度群岛的种植园去。
至于传说中瓦特看到水壶烧开水让壶盖跳动的故事,具体如何斯坦利也不清楚,但瓦特在当学徒期间认识了布莱克和罗宾逊成了挚友,布莱克是波尔多酒商的儿子,他很喜欢交朋友,同时爱做一些气体实验,比如将酸掺进粉笔、苏打里观察产生的气泡。
是他们开阔了瓦特眼界,并在他们的影响下瓦特开始自学德语,还自学了意大利语。
那个时候他们的校友,或者说亚当·斯密曾经在格拉斯哥当过讲师已经成名了,每个学校里总有那么几个特别活跃、受欢迎、有天赋的学生社团,布莱克很年轻就开始库伦的研究,并且指导威士忌酒商如何削减成本了。
战争让很多人的日子不好过,很多商家都无法出口了,这时候伯明翰的商户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挖运河。
修陆路其实也是有利润的,只是不如运河那么暴利,对于利润的渴望是所有企业家、土地所有者、工程师们追求的,达尔文这样的梦想家和博尔顿、韦奇伍德这样的实业家都越来越讲注意力转向内陆水道,最终英国的运河工程是由私人企业,而不是国家规划修建的,而这也是利物浦运河公司和铁路公司“竞争”的开端。
人们相信报纸上说的一切,于是阻挠铁路公司测量,以至于铁路公司要招聘拳击手来保护测量员。
而博尔顿则是和瓦特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和韦奇伍德一样会说服人,韦奇伍德成功说服了包括布里奇沃特公爵本人支持运河开挖。通过使用运河,波罗的海的商人每进口一吨铁和亚麻可以节省15先令,也正是因为公爵与政府的关系,他们才获得国王批准,而在说服柴郡的盐商时他则将运河的通行费和威弗河的通行费做了对比。
女人的嫁妆是她的依靠,博尔顿却让自己的两任妻子都把嫁妆拿出来支持他的事业,他会设计玩具,也会制造马车,韦奇伍德去游说的时候乘坐了一辆有“弹簧的马车”,那是达尔文设计的,这意味着在路上不论遇到什么突起,都不会阻碍马车前进,乘车人也不会感到颠簸,博尔顿则给马车设计了纸盖,让它在实用的基础上更美观了。
博尔顿的索霍工厂并不是传统的工厂,你要把它想象成一个戏院,所以才需要灯光照明。
他能让每个参与者都感觉到自己乐在其中,他将蒸汽机赋予了一种艺术性和浪漫感。如果用“玄学”的形容词,那就是博尔顿能让人感觉到佩利埃所说的那种激情。
很少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他的第二任妻子是第一任妻子的妹妹,这个婚事在当时被认为是乱伦的,不过他会保证工厂干净、明亮、通风,并且拒绝雇佣童工,因为他是个做玩具,给孩子带来快乐的生意人。
1761年博尔顿用1000英镑买下现在索霍所在地的时候,那里不过是一片灌木丛生的荒地,长满了石楠花和金雀花,只有兔耳草和兔场老主人的棚屋。
很多人看到那副景象都会觉得泄气,博尔顿却将自己的冒险浪漫化,称这是在沙漠中创造财富。
“幸好他老了。”斯坦利有些幸灾乐祸得说“哦,对了,您的马车也可以装那种弹簧。”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他的话。
因为才那么短暂的时间,她就感觉到那种“大脑沸腾”的感觉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完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