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利用法国人。”一个浑身酒气,说话很大声的英国将军在乔治安娜位于塞夫尔的“客厅”中说“杜桑·卢维杜尔只掌控了北方,对南部和西部的控制不足,他将自己的军官安插在法国人之间,这样就可以借白人的手将那些反对派镇压了。”
乔治安娜看着桌上皱巴巴的圣多明戈地图,它可能是哪个废墟里捡出来的,又脏又旧,上面的字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话这人是曾经前往圣多明戈远征的梅特兰将军,因为杜桑·卢维杜尔得到了美国的支援,他被迫与杜桑·卢维杜尔签订了和约,撤回了军队,在家闲赋了几年,今日又被请了出来。
“波兰人拒绝参与镇压。”玛姆斯伯里伯爵此刻在一旁说“他们没有哗变,只是拒绝执行远征军司令的命令。”
“你们告诉他了?”乔治安娜问。
玛姆斯伯里伯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乎是默认了。
“所以他们究竟要的是什么?”她拔高了嗓音问。
“和美国人一样,独立。”梅特兰将军吐了一口唾沫。
“注意你的言行。”玛姆斯伯里伯爵警告着梅特兰将军。
“这才是你们的真实意图。”乔治安娜笑了起来“共享情报?”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玛姆斯伯里伯爵微笑着说。
“谁?”
“不,是奴隶制,我们可以和所有禁止奴隶贸易的国家签订贸易合同。”
乔治安娜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萨拉森人还允许奴隶制存在,马穆鲁克都是奴隶。
法国的钢铁工业是零散的,不如英国一样成规模,在蔗糖和钢铁领域有利可图的前提下,纺织业的利益就被舍弃了。
拿破仑·波拿巴此刻在英国钢铁大亨的眼里可爱得就像天使。
“如果他输了这场战争……”
“死的绝大多数都是瑞士人,还有波兰人,只有少量的法国人,法国的损失不大。”玛姆斯伯里伯爵打断了她“得不到圣多明戈还有巴巴多斯可以给他们落脚,就跟马耳他一样。”
“他不会答应的。”乔治安娜捂着额头。
“你知道巴林兄弟银行的背景吗?”玛姆斯伯里伯爵问“它的创始人是英国的弗朗西斯·巴林公爵。”
“你们还要贷款给他?”
“这要看他怎么用了。”玛姆斯伯里伯爵说“我们不希望他继续在欧洲继续发动战争。”
乔治安娜没有说话,她低头看地图,战争是最能积累军功的,那些安插在法国军队里的杜桑·卢克维尔的军官升迁得很快,毕竟他们是当地人。
同样法国军官也需要战争来发财、提高自己的军衔,普鲁士是肯定要打的,他们忍耐到现在是因为国内的局势很乱,等全面和平真的实现后他们又要出征了。
“你有没有接触过在法国避难的克里奥尔人?”梅特兰将军问。
“没有。”
“法国人让圣多明戈的奴隶成为自由人后,他们就开始屠杀当地的白人,这些幸存者为了逃避他们的报复逃到了其他国家,也许你可以听听他们的评价。”
乔治安娜实在是无话可说。
她是巫师又怎么样?一样被这群麻瓜给利用了,在智力上麻瓜和巫师是均等的,不存在谁让着谁。
“所以你们的建议是现在撤军?”
“是撤到巴巴多斯,里斯本以后会成为一个自由港,葡萄牙会愿意的。”玛斯伯里伯爵说“我们可以加一个附加条件,只准许法国和葡萄牙的船只进出里斯本,只要……”
“马耳他。”乔治安娜打断了玛斯伯里伯爵“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没耐心。”
“你有什么建议?”玛斯伯里伯爵问。
“婚姻誓约的时候,你们都发誓永远爱一个女人,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但是永远有多远,也许第二年你们就有情人了。”乔治安娜微笑着说“先将和约中提到的三年期限到了再续签吧。”
玛斯伯里伯爵想了一下,耸了耸肩“关于奥伦治公爵赔偿的问题……”
“法国又没有占领锡兰,为什么要赔钱?”
“他想要印度,康华里和谈签完字后就去印度了。”
“他比我走运。”梅特兰将军咬着牙说“签完了投降书还能这么风光。”
她不想再听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杜桑·卢克维尔还有几个得力的战将。”玛斯伯里伯爵说“你可以劝说法国人扶持他们。”
“我知道了。”乔治安娜疲惫得说“还有别的事么?”
“我其实很想和你交朋友,但我想第一执政不喜欢看到别的男人在你的身边出现。”玛斯伯里伯爵微笑着说“你最近看了两处房产,那是干什么用的?”
“学校。”乔治安娜说。
“不是别的用途?”
乔治安娜摇头。
拿破仑会将杜桑·卢克维尔关押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才不会让他留在巴黎。
她又多管闲事了。
“我们该回去了。”玛斯伯里伯爵说“如果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咨询,可以随时来找我。”
“亨利·配第勋爵呢?”
“他正和布鲁姆勋爵在巴黎游玩,好像他们想将巴黎所有的歌剧院都挨个去一次。”玛斯伯里伯爵笑着说“布鲁姆勋爵还得了‘夜莺队长’的外号。”
乔治安娜让玛蒂尔达把他们送走了。
她忽然明白那个吻为什么会有恶心的感觉了。
也许波拿巴并不是那么希望她能回来,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他需要英国人提供的五千英里外的情报。
这就是为什么纯洁的年轻女孩儿会吸引他这种男人的原因了,她们就像“度假村”,可以放松休息,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
她觉得无聊至极,正想出去走走,结果她在门厅遇到了同样愁眉不展的孟德斯鸠夫人。
“德尔米德不合作?”乔治安娜问。
“他总是不开口。”孟德斯鸠夫人说“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了些什么。”
这就是波拿巴家的风格,他们不猜女人的心事,反而要女人猜他们的,然后迎合他们的想法说话。
“你需要帮忙吗?”
“请您帮我问问,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孟德斯鸠夫人很严肃得说,让乔治安娜一下子想起了米勒娃,一个热爱魁地奇的女巫。
“我会的。”乔治安娜干巴巴得说“还有别的事?”
“我想出去走走,您想出去吗?”
“走吧。”她立刻说,挽着孟德斯鸠夫人的胳膊离开了这个满是碎花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