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时史学家们曾经统计过人们的平均消费,一个3000人规模的城市,全年大约需要1万公担粮食。
到了1792年雷蒙·勒蓬估计一个成年人年消费3色蒂埃左右面粉,年消费3.8公担左右,与中世纪时平均配额大体保持不变。
享有肉食和其他食品的人每天所吃的面包不到1磅,假设大革命爆发前法国人口有2900万,将很少食用面包的幼儿扣除,再将那些有其他食品的人扣除,吃面包的人有2500万到2600万左右。小麦消费量将达到2600万色提埃,黑麦达3900万色提埃,其价值分别为5.2亿和5.85亿里弗,总价值11.05亿。
除了人的口粮外,早春作物的种子、供饲养牲畜用的燕麦等,应补上4.25亿里弗,由此里昂的市政官兰治得出成立粮食总局需要12.75亿里弗的资金,又因为1里弗等于现在的1法郎,所以是12亿法郎,并且只多不少。
除此之外还需要多修路,交通不便让各省,甚至是邻省之间的粮价高低不一,价格差异有时到荒唐的地步。距离和路况将法兰西切割成七零八碎的小块,从而造成了居民的生活困难,大革命初期32个行省中,12个人口最多的行省经常缺粮,10个供求平衡,10个有所剩余。这种不平衡状态还不能通过省际调剂,解决因为运输缓慢,费用高昂,远水救不了近火。
战争更是火上浇油,军需商强征搜刮打扰了正常的粮食流通,并且军队征集运输车辆也妨碍了农民正常的劳作,这导致即便里昂缺粮、断粮了,外省有剩余的粮食也没法运来。
等兰治说完了,纳夫夏托又接着说,去年第一执政说过,每年4月要在巴黎举行实业博览会,如果和约谈成了,那么英国人也要参加。
英国利物浦的铁路用的是蒸汽机,所以他们参加展会可能会展览蒸汽机,法国则考虑使用马,这就意味着需要大量进口牲畜,可以解决肥料的问题。
法国北方也有马拉打谷机、收割机和打捆机,但这些和蒸汽机放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体面”了。
本来参政院正在商讨第一条用于冶炼的铁路选址问题,出产矿石和煤炭的城市不止一座,这条路修好了两座城市及沿线都会快速发展,但拿破仑却把议案给收走了,4月份的实业博览会上还是要展览纺织业?
乔治安娜问纳夫夏托,展会要在哪里举行?纳夫夏托说,第一执政只下了命令,地点还没有定。
乔治安娜记得伦敦为了举办第一届世界工业品博览会,在海德公园搭建了水晶宫,那是个类似温室和火车站的展览馆,外墙和屋面均用玻璃,为了办好这次展会,英国政府下足了本钱。
她记得修水晶宫用了一年的时间,然后她又算了一下时间,1802年正好是法兰西共和国建成10周年,于是她果断将4月份的实业博览会延迟了。
举办工业博览会是一个转移焦点问题的好机会,既不用谈教会,又不用谈和约的问题,前提是和平真的能够实现。
她需要建筑师、玻璃制造商、还有搭建钢结构需要的钢铁公司,至于这个“温室”的搭建地点需要“皇帝陛下”的钦点。
等米歇尔将两位客人送走,乔治安娜让苏菲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也许是因为见怪不怪,苏菲现在已经有处变不惊的本领了。
12亿的预算是基于人口在2900万的基础上算的,法国人口如今有3600万,再加上昨天收到的7500万法郎的账单,13亿法郎至少要掏走拿波里昂尼接近三年的税收总额。
“把刚才的事记上。”等苏菲放下茶壶后,乔治安娜对她说“另外把普瓦特温叫来。”
“是,夫人。”苏菲按照宫廷的礼仪朝着她行礼后离开了书房。
这才是拿波里昂尼离开的第二天,她就想写信了。
“你病地不轻啊。”乔治安娜感慨地说,也不知道在其他自由主义者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德斯鸠在《论法律的精神》中提起过极端平等精神,孟德斯鸠认为真正的平等不是人人都发号施令,也不是人人都俯首听命。在原始状态下人生而平等,但是人不可能长期处于原始状态中,社会使人失去平等,只有通过法律才能重新实现平等。
卢梭也在书中提起,不可能每个人都从事政治生活,公民通过选票将权力赋予了一部分人,这少部分行使统治权,大部分被统治,这种多数人去统治,少数人被统治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比如一个工地,十个人九个是监工,一个是干活的,这样的包工队谁敢雇佣?
拿破仑不在,各路隐藏的势力就开始出来活动了,乔治安娜相信现在议会肯定非常“热闹”。
美德的天然位置紧挨着自由,但是它与极端自由之间的距离就像它与奴役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
她不能这么干坐着,任凭外面的活动家们为所欲为,等他们将人的激情给煽动起来了然后将“国王”推翻。
拿波里昂尼还没到羽翼丰满的时候,这个时候当鹰会和上次一样摔死的。
她静坐冥思了一会儿,苏菲的未婚夫戈丹来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得势了就穿得非常华丽,而是一种丹蒂风格的衣服,款式简单但裁剪很好,衣服质量也不错,这样看着就比较顺眼了。
“你知不知道议会那边现在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知道。”普瓦特温说“西耶斯正在鼓动两院成立司法审查院,对现行法律审核。”
乔治安娜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比如说拿破仑颁布的那条限制女性穿裤子的法律,如果司法审查院成立,并且拥有了实权,他们就可以以违宪的理由,将这条法律给删除。
人权宣言以美国的权利法案为蓝本,“自由、平等、博爱”,不给女人穿裤子的权力就是不平等。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删除别的法律,然而两院对立法违宪审查体制并没有在宪法中规定,就像宪法中规定了第一执政不能领军,却没有规定不能随军一样,要是被西耶斯带领多数党投票通过了,除非拿破仑像雾月政变一样再用武力解散议会,但这么做拿破仑就不是解救革命胜利果实的英雄了。
“我该担心吗?”乔治安娜问普瓦特温。
“制立民法典的几位比您还着急,他们都是立法者。”普瓦特温微笑着说。
“我有事情安排给你,今年的实业博览会我想办地奢华一点,我需要一个场地,让你的亲戚……”
“我认为可以通过招标。”普瓦特温打断了乔治安娜“文森特可以负责组织。”
“我想你继续监视那边,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带兵过去。”乔治安娜提醒道。
“他们不敢的。”普瓦特温冷冷地说“以元首现在的声望,根本不可能。”
“他这次去西部不只是检阅,有可能他会和英国人交战。”乔治安娜说“你知道我们的海军有多糟糕。”
“也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土伦之战。”普瓦特温平静地说。
“帮我盯着点,好吗?”乔治安娜哀求着“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您可不像是那种要靠别人活着的女人,反倒是‘那边’需要担心。”普瓦特温怪异地笑着“您需要我看着她?”
“只要她别出门就行了。”乔治安娜疲惫地说“让女人去,利昂不喜欢年轻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马尔梅松。”
普瓦特温鞠躬退下了,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