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特蕾莎修女,怎么践行无条件的爱?
特蕾莎修女说:回去爱你的家人,爱就是允许对方成为他自己。
——德兰修女传
在意大利,神职人员并不是那么少见,甚至买个披萨也能遇到。
不过此刻街上的行人却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修女的身上。
那眼神有惊奇、有赞叹,仿佛她是个明星,就算错身而过了还要继续张望,维罗尼卡与路人的视线短暂交汇,然后就像受惊的含羞草般低下头,将视线转移。
对修女吹口哨是不礼貌的,但那帮意大利小伙却还是冲着维罗尼卡起哄,她愠怒地撇了他们一眼,结果却惹得他们更高兴了。
“蠢货。”维罗尼卡低语着,脚步却更加轻快一些,街角有拉手风琴的艺人,他正在演奏浪漫的曲子,那调子柔情而缠绵,有很多人在听。
维罗尼卡不想凑那个热闹,直接就走过去了。
“维罗尼卡!?”
她听到法比奥叔叔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他正在围观表演的人群里,他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修女服,吃惊地合不拢嘴。
“你怎么在这儿?”
“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旁边的人将视线转向二人,于是法比奥直接带着维罗尼卡离开了人群,到一个人少的小巷里。
“你在想什么?”法比奥想了很久后问道。
“餐馆不忙么?”维罗尼卡顾左右而言他。
“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我要当修女的。”
“哦,你那个时候多大?有8岁么!”
“就因为我年纪小所以你们不把我的话当真?”
“我8岁的时候还想当歌手,瞧瞧我现在在干什么?”法比奥气愤地说道。
维罗尼卡知道法比奥会弹曼陀铃,那是迪亚哥外公教他的,不过它现在被放在阁楼里吃灰,从迪亚哥被赶出家门后法比奥就不再弹了。
“你还记得外婆给我们看的画册么?”维罗尼卡盯着法比奥的眼睛问“你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那些神奇动物,还有巫师。”
法比奥叹了口气,他看起来更焦虑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三个咒语被称为不可饶恕咒?”在法比奥开口前维罗尼卡问“阿瓦达索命咒、钻心咒和夺魂咒。”
“别说这些了,走,我们回家。”法比奥冷静下来,他伸手试图揽维罗尼卡的肩膀,却被她挣脱了。
“你能原谅外公吗?”维罗尼卡问。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我知道。”维罗尼卡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们虽然避免谈论他,但有时你们会说漏嘴,我们都听过。”
法比奥用双手捂着脸,片刻后问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外婆一直没有再婚?”维罗尼卡板着脸问“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和某个特定的人和葬?”
“什么?”
“他们都老了,你有没有想过在有生之年让他们见一面?”
法比奥无语,抬头看着天空。
“你没法原谅他对吗?因为他过去所犯的错。”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用人的眼光来看,耶稣钉十字架的时候是彻底失败,但基督却说成功了,人所认为尊贵的事,在上帝眼中是可憎恶的,并不是顺利就是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不是用人的尺寸去衡量的,这是命运的安排,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叔叔。”
“他来找你了?”法比奥沉着脸说。
“不,没有。”维罗尼卡想起那个说他的家人全部死于车祸,都快病死了还不忘赌博消遣的老头,很不诚实得说谎“我昨天去养老院了,外婆和他们差不多年纪,是该想想这些问题了。”
“那也是我该想的,一个小孩你懂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才提醒你,你刚才在干什么?”维罗尼卡小心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需要休息,听会歌不行么!”
“你可以找人谈谈,你多久没去教堂忏悔了,叔叔?”维罗尼卡顿了顿又道“一粒麦子若不掉在地里死了,乃是一粒,若它落在地里死了,就结出许许多多的子粒来,再说我只是发了首愿,还有反悔的机会,我的事你不需要担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担当处理。”
法比奥用全新的眼光注视着维罗尼卡。
“别让你妈妈看到你穿这身,她会大哭大叫的。”法比奥沉静得说。
“我的衣服上沾奶油了,修女借了她们的衣服给我穿。”维罗尼卡像小女孩一样向法比奥炫耀自己的新裙子“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好看。”法比奥赞美着说“你看起来光彩夺目,就像天上的晨星。”
“谢谢。”维罗尼卡伸手拥抱了法比奥。
法比奥也拥抱着维罗尼卡,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就在这时,小巷外的街头艺人已经表演到一个段落,围观的观众们开始鼓掌叫好,就像在庆祝伟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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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斯坐着巡逻车,来到他预订的酒店。
准确的说那不是他预订的,而是教区秘书给他预定的,他要负责调查这个酒店64号房闹鬼的问题。
用那个吸血鬼的话来说,出一趟差,总要把机票钱挣回来。
和巡警挥手告别后,米尔斯走进了这家有上百年历史的酒店。
来洛杉矶的游客基本上都是冲着好莱坞和环球影院去的,这个酒店距离那边有点距离。
从酒店装潢可以看出它昔日的辉煌,但现在旅客的数量并不多,如同一个迟暮的美人,虽然风韵犹存,却已经失去吸引力了。
从旋转门进去后,米尔斯听到的是钢琴的旋律,他本来还期望能听到加州旅店。
猪肝红色的大理石看起来像是披萨上的香肠,用金色的线勾勒出几何形状,看起来就像是芝士的拉丝,柜台前没有人,米尔斯拿出尼古丁口香糖,一边观察地形一边走了过去。
“怎么办,我们今晚住哪儿?”崔西和米尔斯在问过了三家酒店都没有空房后开始变得焦虑了。
如果是米尔斯一个人的话就没那么麻烦,他可以在车上将就一下,以前盯梢犯人的时候他就经常那么干。
但崔西说远距离不论是恋爱还是婚姻都会出问题,于是辞掉了原来学校老师的工作,跟着他来到了纽约。
找房子很麻烦,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不允许养宠物,纽约市区不像郊区,有很大的院子可以供它们玩耍,那让米尔斯感觉很焦躁,然而因为有崔西在,他的心很快就平静了。
“幸好他没杀了你的狗。”疗养院里神父对他说“我把它们带来了。”
那几条金毛确实给他带来了安慰,只是它们的寿命也就十来年,它们现在都是老狗了。
米尔斯也不清楚它们死后自己会不会再养狗,如果再养,过十来年它们又要死了。
人类会找人类作为伴侣,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寿命差不多长,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该再婚。
“叮”得一声,他按响了柜台前的铃铛。
“来了!”
一个女人在柜子后面说,就像是听到门铃声,过来开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