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这张照片之前，杨杜学可以想到很多。
无论是多么陌生的世界，关于强者的定义总会有着与之相关的共同点。
比如，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关于英雄式的强者的定义和描写都是那般地相似，就像是由同一批次之中批量生产出来的关于反抗和热血的故事模板，而那位神神秘秘的第一神使也保持着这样传说。
虽然，此时此刻。
源于身边这位可能活了两三个世纪的老怪物让他冲淡了关于更深的思考和好奇。
恐惧的来源无外乎那么几种。
时间，神秘，力量……而这些东西，身旁的这个老人可以说是统统占了一遍，以至于杨杜学觉得自己大概如同一只苍蝇一般卷入了一场盛大的阴谋之中。
然后，在看见了那张照片之中的某个熟悉的面孔之后，他内心的躁动不安的心情更加增添了一分无言的惊奇。
那个站在最中间的那位人，赫然是那位酒吧的老板。
“你觉得第一神使是哪一位？”
在杨杜学保持着深沉的怀疑和慌乱的思维之下，老人拿起照片，笑着问道，在平静的话语之中仿佛带着关于旧日的怀念。
杨杜学死死地看着照片，保持着沉默。
言多必失。
虽然他觉得，他的一切可能早已都被面前的这位老怪物给看穿，可能连内裤是什么颜色对方都一清二楚。
不过，即便如此。
杨杜学还是希望保持着自己作为一名局长的尊严，嗯，不值钱的尊严。
“我能够看出来你现在在防备我。”
如此说着，他看着杨杜学那更加谨慎的目光，笑了笑。
“你放心，我没有虚妄和真实之神那种看穿人心，辨别真假的能力，相反，我都觉得那种力量过于无趣和空无。”
“你不觉得，谎言也是构成这个真实世界的重要一环吗？”
“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杨杜学说着，面无表情。
老人表现出现的事实是那般地惊人，而其本身所带来的神秘则充满了一种诡谲的错觉，让杨杜学感受到一种更深的怀疑，关于更大的真实性。
“戒备心的确是一个好东西，可是，有时候，太过于强大的戒备心可能会导致你失去更多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我觉得互相坦诚才是交流的前提，阁下可否先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呢？”
“看来，你的好奇心的确很旺盛。”
老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张照片里面的人吧。”
老人说着，伸出手来讲手中的照片置入半空中，伴随着空间点传来的那一丝扭曲的波动，杨杜学身边的视界如同燃烧的纸张一般从上面开始变换着场景。
原本漆黑的地下骤然变得明亮。
在他的正前方，一座矗立于天地之间的高楼仿佛连接着地面和云层，仿佛承载着天地的重量。
“这里是？”
“你可以叫这里为朝圣之塔，不过，在我们在那个时候，我们都叫它为中心大厦。”
朝圣之塔？
杨杜学猛然醒悟。
他自然知道这个地方，这里位于大徐帝国东部的一片区域，不过那片区域直接归属于教会的管辖，是这个世界唯三的教会直接管理地域，朝圣之塔就位于那里，作为现如今展现着教会的绝对荣光之地。
朝圣者心中的辉煌的中心。
而徐都，就位于朝圣之塔的附近。
随后，在老人的手臂的轻轻挥动之下，杨杜学和他一起如同流动的箭矢向着前方移动。
接着，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人影。
那是照片之中排成一列的人们，在如同长线的模糊之下，老人伸出手来，重叠出来的世界接着从手心之中出现飘忽的模型，如同闪烁着的星辰。
“你觉得哪一位是第一神使？”看着杨杜学，老人继续问道。
“最中间的吧。”
“为什么？”
“站在最中间的人，自然是最重要的人，按照推理来说，我总不能选择站在两边的人吧？”
“那你觉得其他人会是什么人呢？”
听着老人的问话，杨杜学低下头来思考了半晌，接着说道：“大概都是在历史上青史留名的人物吧？”
“青史留名？”
老人听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仿佛就像是听着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笑话如同仿佛让他沉寂着多年的细胞都已经激发全新的活力，那是关于苍老的历史。
“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词语，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们的确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首先，最中间的这一位的确如此所言，是第一神使，引领人类从黑暗的时代之中走出来的伟人。”
在微笑之中，老人伸出手来指了指最右边的那个男人。
“接下来是这一位，他的名字叫做陈首义，当然，现在的祂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这个名字相信你一定听说过。”说着，老人都停顿了一下，仿佛保持着自己的神秘感。
“什么名字？”
“机械与钢铁之神。”
“……”
杨杜学这一次真的有一种立刻夺门而出的冲动。
在老人轻轻说出这一个名字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之上，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正从无尽的远方穿透凡尘。
他觉得这个世界肯定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然而，老人可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来平缓着关于真实的语言。
“然后是这一位，他的名字叫做胡光因，当然，和之前的那位一样，他也拥有着一个另外一个名字，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
杨杜学抬头看了看天空。
虽然他知道，这是虚伪的表象，是老人从照片模拟出来的幻影。
可是，不知为何。
这蓝天白云的，总让他有一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空想哭了。
“您请说。”
“虚妄与真实之神。”
“那剩下的那两位，大概也是伟大的神明之一吧？”
“你答对了一半。”
“一半？”
“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那是一个单纯的封神时代啊，一个充满着理想和美好的时代……”
“……”
杨杜学看着老人那卖关子的模样，表示有些无语凌噎。
在沉默之中。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面突然跳出这样的一个想法，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
这个老人，该不会也是这个照片之中的一员吧？
一位从相当于封神时代活下来的历史？
不可能。
如此想着，杨杜学又是摇了摇头。
如果老人是照片里面的人之一，那他现在自然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又怎么会在这里？
“时间不早了。”
“嗯？”
杨杜学猛地抬起头来，关于照片的残影也从眼前逐渐消散，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下室之中。
伴随着沉寂下来的黑暗。
老人慢慢地低下头，接着将头贴在杨杜学的耳边，嘴唇微微张合。
直到，杨杜学的瞳孔不断地扩大。
……
……
“看来，你失策了。”
黑暗中，一个人伸出手来，默默地推到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