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向吕霖轻轻拱手,笑道:“公子与温侯同姓,莫非温侯族人?”
吕霖不想他会有此一问,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郭某便不喝醉,否则酒后胡言,得罪了温侯,下场必然很惨!若不是,郭某便可畅饮!”
“哈哈,郭公子勿忧,今日你我有缘,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郭某没带够银子,这酒钱就有劳吕公子了。”
吕霖哈哈大笑,此人倒真是不客气,开口道:“兄台说献策抢粮之人厚颜,兄台这脸皮也不薄呀!小弟年少,又初次见面,兄台便让小弟请客?”
“哈哈,放在公子还自称在下,此刻凳子还没坐热便与郭某称兄道弟,倒是郭某佩服公子才是,既然公子有意结识郭某,不会舍不得一顿酒钱吧?”
“自然不会,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吕霖一脸轻笑。
“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若日后有缘,公子自然会知道。来,我们满饮此杯!”
很快两人便喝完一坛酒,青年不想吕霖年纪轻轻却酒量如此了得,深有相见恨晚之感,“公子酒量好,酒品也好,郭某遗憾不能早认识几年!”
吕霖笑道:“小弟平日里也不曾饮酒,今日遇到兄台,才喝上几杯。只是观兄台大病初愈,还望兄台珍重身体,不可多饮。”
青年为之一愣,随即笑道:“谢公子关心,只是人身苦短,当纵情享受,否则老之晚矣!至于能有多少时间享受人生,乃天命所定,岂能为郭某能左右?”
“兄台洒脱之人,也信命?”吕霖笑道。
“天命难违,当心怀敬畏。且连四百年大汉都逃不过天理,在下又何德何能?”
“唉…汉统衰弱,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社稷垒卵之危,生灵饱受涂炭之苦。天下百姓渴望太平之世,以免狼烟不熄、民不聊生。”
“公子小小年纪便忧国忧民,志向可嘉,敢问公子以为,天下间何人可以结束这『乱』世还百姓以太平?”
吕霖微微一愣,效仿书上所说的“青梅煮酒论英雄”开口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如今被汉帝刺封为大将军,麾下良将众多,可能平定天下;兖州曹『操』,志向远大,能征善战,可能平定天下;淮南袁术乃袁氏嫡子,又坐拥扬州市二郡,今新得豫州,可能平定中原;还有洛阳吕布,勇武过人,战无不胜,奉天子而令不臣,亦可平定天下…还有荆州刘表,北平公孙瓒等人亦当世英豪,皆有可能。”
郭姓青年哈哈大笑:“公子将天下诸侯逐一数一遍,就差李傕郭汜不提。”
吕霖笑道:“李、郭乃贼子,不足为虑,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郭姓青年收起笑容,答道:“河北袁绍沽名钓誉,多谋无断,难成大器。淮南袁术见利忘义,好大喜功,比之袁绍更加不堪,至于荆州刘表等人尽碌碌之辈。郭某以为天下大势,将为吕布、曹『操』左右。”
吕霖暗自心惊,此人果然目光如炬,却不动声『色』问道:“兄台大才,小弟佩服,只是兄台以为吕布与曹『操』,何人更胜一筹?”
“自然是曹『操』!”郭姓青年毫不犹豫道:“曹『操』虽为阉宦之后,却胸怀大志。能为才是用,为当今之枭雄耳!然吕布只是一匹夫,如何及得上曹『操』?”
听此人羞辱吕布,吕霖一点也不生气,毕竟这是事实,随即问道:“既如此,兄台为何说能与曹『操』抗衡者,为吕布而已?”
“吕布本一介匹夫,如今却能弃兖州而得洛阳,想必有高人指点,吕布听从此人之言,当有一战之力。如今又迎献帝入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若再夺回西都长安可,坐拥雍州之地,进退自如,可立于不败之地。”
吕霖越发震惊,此人竟然看出了我的意图,问道:“兄台既看好吕布,为何不投之,依兄台之才,必得重用!”
青年摇摇头,“吕气量狭小,急功近利却胸无大志,可为诸侯却难定天下。且郭某如今孤身前往,必定不收重用,还不如在此饮酒作乐,岂不逍遥?”
只能为诸侯,不能得天下!知父莫若子,吕霖佩服此人的见识,即便是三国着名的军师郭嘉与诸葛亮,恐怕也不过如此。正要开口,却见甘宁穿着盔甲跑过来:“本大爷今天来晚了,罚酒三杯!”
甘宁走近却见吕霖在此,正要叩拜,吕霖赶紧起身道:“原来郭兄的酒友是兴霸兄,怪不得郭兄对自己酒量很自信,能与兴霸兄旗鼓相当,确实不凡。”
甘宁瞬间明白吕霖要隐瞒身份,开口道:“兴泽酒量亦不俗,哪怕我也要忌惮三分,想必郭兄弟亦震惊不已吧?”
那青年点点头,说道:“闲言休谈,赶紧罚酒三大杯!”
甘宁倒不推脱,端起酒碗便饮,三碗下肚,打了一个响嗝。
三人喝了些酒,熟络起来,那青年玩笑道:“甘将军今日打劫了多少钱粮?”
甘宁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喜悦道:“五千石,今日我们走的可远,直接去了冀州,在袁绍家门口借了五千石粮食,邺城的守兵都不曾赶到,我们便跑了,后面只听到骂娘,哈哈…”
那青年也忍不住笑道:“想来你家少将军也真够无耻,竟然让甘将军做起盗贼的勾当,哈哈…”场见立即安静,吕霖赶紧笑着说:“正是,正是。”
一直喝道半夜,三人都有了八九分醉,被众将士抬回军营,那青年也颤颤巍巍的离开,约好明日再饮。甘宁回帐后倒头便睡,吕霖却有些睡不着。通过下午交流,吕霖知道此人才识卓越,所不能为我所用,必将为我所杀,否则后患无穷。
胡思『乱』想一阵,吕霖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日清晨起床,继续练习枪术。
如今张辽三千人全部屯兵孟津,吕霖麾下三千人也屯兵孟津,交由张辽训练。吕霖除了练武,训练士卒,读书之外,每天上午还去工兵营看刘晔研究的新玩意,下午准时去河边找那个青年饮酒。
涉及话题越多,吕霖越觉得他才智过人,无论兵法、政略还是诗词歌赋,都颇有见解,简直是全才!通过与郭全才相处几日,吕霖又有了好主意,立即给陈宫写书信,建议招募黄巾军,但凡不再谋逆的黄巾将领率众来降,皆罢免罪责。
当下乃用人之际,黄巾人数众多,陈宫又并非食古不化,便回信答应。
吕霖收到回信当日率陈到的一百二十八金蛇卫回到洛阳,直接入宫见献帝禀告此事。如今只要不在将军府,吕霖走哪里都带着金蛇卫。
当吕霖说要招降黄巾之时,献帝非常不同意,黄巾乃逆贼。吕霖劝导献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臣民皆陛下子女,子女犯错,陛下责罚即可,哪能赶尽杀绝?且如今用人之际,陛下要诛杀李、郭,应当摒弃往日旧冤,若黄巾降民都能受到陛下赦免,那长安的士卒,岂会不感念陛下恩德?如此太不会随李傕、郭汜食古不化。
听到吕霖口中全是李傕、郭汜二人如何如何,献帝心『乱』如麻义愤填膺,哪里还有平常思绪,终于被吕霖忽悠动了。
吕霖回府与陈宫、吕布商量一番,本想连夜回孟津,不想已经很晚了。吕霖回到自己的庭院,却见房间内有灯光,走进房间看到竟是蔡琰。蔡琰听说吕霖今日回来,便提前过来将吕霖房间整理了一下,此刻正在铺被褥。
吕霖看着蔡琰婀娜的背影,粉『色』锦裙包裹着的翘『臀』,小腹有一团火开始燃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赶紧转过身,蔡琰听到脚步声转过头,见吕霖来到房间,立即低头施礼。
吕霖走近些,蔡琰才看到吕霖的脸『色』发红,以为他生病了,关切道:“公子身体不舒服?”吕霖哪里好意思说他刚刚一直盯着你这个大美人心猿意马,赶紧摇头。蔡琰如何想不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有什么心思,故意装作不知道,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欣喜。
“公子许久未归,今夜难得回来,奴婢准备了些酒菜,不知公子要不要用些?”
吕霖刚好没有吃饭,当即点头,一脸憨笑道:“那我以后抽空多回来看望昭姬姐姐。”蔡琰何等聪慧,哪里听不出言外之意,一个英俊少年对自己说出这句话,蔡琰的脸颊也出现一抹晚霞。
伺候蔡琰的婢女很快便将酒菜端过来,蔡琰亲自摆好,将筷子递给吕霖,温柔道:“公子尝尝奴婢的手艺。”
“昭姬姐姐亲自做的?”吕霖惊讶不已,才女还会做饭!
“奴婢刚开始学,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公子先尝尝。”
一个女人能为你学做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吕霖心中万分惊喜,虽然革命尚未成功,吕霖同志的动力更足了,“昭姬姐姐做的菜必然很好吃,是我有口福了。姐姐吃过了么?”
“奴婢已经用过晚饭,公子快吃啊,否则凉了。”吕霖确实饿了,没再说话,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蔡琰一脸微笑,心想吕公子当真与其他公子不同,有时温情如水,有时刚毅如雷。
蔡琰没有察觉,两个月来她的记忆渐渐的忘记了先夫,心里不知何时走进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少年。
吕霖吃饱了些,才觉得自己这般吃相不雅,却见蔡琰满脸笑容,“昭姬姐姐能饮酒么?”
蔡琰轻轻点头,才坐在吕霖身侧。吕霖赶紧倒上一杯酒递给蔡琰,两人酒杯轻轻触碰,带动着两颗心碰撞。蔡琰放下酒杯,腮如桃花红艳,美眸泛起秋水,朱唇『露』出皓齿,皎洁如月。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吕霖赶紧闭上眼睛才定住心神。两人饮了几杯,蔡琰有了两三分醉意,才吩咐婢女将饭菜收拾了,自己也起身告辞。
吕霖难得回来一次,哪里舍得,急忙问道:“好久没有听到琴声,昭姬姐姐能再抚琴否?”
蔡琰低头沉思片刻,轻声道:“请公子移步婢女房内。”随即转身出去,吕霖赶紧跟上。那奴婢很懂事的没有进来,吕霖虽然年少,对小姐却是极好,两个多月来,也感受到小姐心里接受了这位公子,她自然为小姐高兴。
淡黄『色』珠帘与粉红『色』纱帐将女子闺房充斥着温馨,加上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实是让男人『迷』醉的温柔乡。
蔡琰纤纤素手放在琴上,片刻吕霖便沉醉在美妙的琴声之中。一曲完了,回味无穷,吕霖回过神,见蔡琰微微低头,面『色』红润,看得出来有一丝紧张。
想来蔡琰误会了,吕霖哪敢留再打扰,急忙告辞,再待下去会着火。蔡琰恭敬施礼,心中既敬佩吕霖知礼,又有一丝失落。
第二日清晨,吕霖早早地拜别母亲,前往孟津。纳黄巾的事情与陈宫沟通过,又在献帝面前取得同意,想必没有什么问题。朝会时,陈宫上书此事,果然招到伏完等人反对,陈宫只问了一句“若得黄巾降卒十万,即可收复长安,您不愿意陛下复兴大汉么!”伏完等人哑口无言,献帝也没有反对。于是,献帝昭告天下,赦免黄巾罪状,黄巾将领率众来降,皆有封赏。
自张角去世以后,黄巾已经日渐衰弱,如今早已分崩离析,各自为战。甚至出现不少百姓打着黄巾军的幌子抢掠钱粮的现象。如今献帝颁布这道圣旨,影响力可想而知。
这都是后话,吕霖回到孟津行营,立即去找刘晔拉拢感情,历史上郭嘉把刘晔举荐给曹『操』,也就是说他俩是认识的。只要与刘晔感情好了,刘晔不就向我举荐郭嘉了么!
虽然做不到同住,吕霖还是很愿意与刘晔一起吃饭的。言谈之间,吕霖发现刘晔果然不枉“佐世之才”的称呼,很多事情上都颇有见解。刘晔还建议吕霖将黄巾军分开编入军队,削减老弱,以免影响战斗力,并鼓励农民种植,提议屯田计划。
吕霖这才想起屯田计划,这可是后勤,不能马虎。立即写了一份屯田计划送回去交给陈宫过目,并请钟繇审阅。然后,浩浩『荡』『荡』的开始军士穿甲为兵、脱甲为民的吞田计划。
忙完一切才来到河边的酒馆,那青年早已等候多时,两人直接开始拼酒,吕霖装作无意的提及赦免黄巾的事,那青年笑道:“两利一弊,上策。”
吕霖很喜欢与他聊天,因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便问道:“愿闻其详。”
“可得黄巾军十万充实军民为一利;以黄巾为引,陆续得天下才俊为一利;与士族利益相悖为一弊。”
“与士族相悖?兄台何出此言?”吕霖明知故问。曹魏的江山便是断送在士卒手里,士族影响力太大了,吕霖很不放心,也很不安心。
“大汉官职就那么多,多一个贫民,便少一个士族。”青年喝口酒,继续说道:“吕布出身卑微,向来不受士族礼遇,如此一来,只会让双方冲突加剧。”
吕霖很认同他的话,先前只想着分化士族,没想到『操』之过急了。又聊了一些别的,那人便告辞吕霖,说是要西游远行,吕霖心中很是不舍,毕竟这样的人才难遇。
那人离开良久,吕霖如梦初醒!
聪明才智,英俊潇洒,好酒如命,又别具一格,那不是郭嘉又是何人!
姓郭啊!
吕霖立即安排三十二金蛇卫一路尾随,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