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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若珩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他经常说话怼人怼地很毒舌,也经常和蒋明光蒋老爷子顶嘴,可是林初静能感觉到他对家人的爱。他会在自己以后的婚房旁边准备一套给爸爸的房子,就证明了他以后一定是要和蒋明光养老的,并不打算受到未来老婆的影响因为他已经做了决定,哪怕这个人是林初静。他从不反对蒋明光所有的女伴,包括陈晓晴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因为他觉得爸爸也需要有正常人的生活,希望他晚年不会孤单。他和蒋明光一样,为对方着想可也从来不说,即使吵闹顶嘴,但一切都遵循着内心的情感。

“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你不能心安理得看着你妈妈过得不好。可是你又纠结于世人对对错的判断,所以你觉得你应该惩罚你妈妈,如果你太善良就好像显得你对其他人很不公平。可是若珩,你不是批判者不是法官,这世界上的对错与你何干?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我们不应该在乎世人如何看待自己,我们在乎的应该是自己能不能过得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要因为别人不善良就强迫自己也不善良,遵循内心的开心和余生的心安理得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吗?”

蒋若珩深深地看着她。他一向都觉得林初静很懂事,很成熟,以往也有察觉,可是真正和林初静去谈论为人处世这也是第一回。他觉得自己眼光真好。他所有的纠结都好像消失一空了。他觉得林初静点开了他所有的迷雾。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应该对何韵晴太好,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何韵晴这么做是不对的,从来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他觉得不好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但是她是自己的妈妈,纵使过去和现在都有做很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过得不好了,自己的情感也会不开心。林初静却是看穿了他的纠结,告诉他,遵循内心的想法,生命苦短,要好好珍惜,把有限的时间放在重要的事情上。

“初静,我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林初静偏头疑惑地看向他。

“我觉得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蒋若珩露齿一笑,有一个懂他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我要和你结婚。”

蒋若珩突郑重地和林初静说道。这不是蒋若珩第一次和她说要结婚的话,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有现在这样令人振聋发聩,她以前总觉得蒋若珩说这话的时候像在开玩笑,情侣之间通常就会说结婚、老公老婆、孩子之类的话蒋若珩说得也不少,但是这一次,林初静的内心是悸动的。因为他说,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林初静也反思了一下,如果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年,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刚才问蒋若珩的问题,她也问回自己。她会做什么?她想有一个爱她的人,和她一起结婚生子,赡养父母,每天随心所欲过自己的生活,也想去旅游,去看看那些美丽的大海,从海浪声中醒来,带着孩子在沙滩上漫步……

林初静忽然柔柔地笑了。

原来他们的愿望是那么地相近。希望结婚生子,陪伴父母,出去世界看看。

她在想以前她为什么不结婚?因为遇不到合适的人,那时候她觉得她应该找一个家庭条件人生阅历观念想法都一样的人,希望他是本地的,可以照顾父母,不反对她赡养父母的人结婚,可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后来她遇到了蒋若珩,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他结婚,在不久之前,她答应和他在一起,那时候觉得如果她都能接受别人,为什么不能接受蒋若珩,最起码蒋若珩也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条件啊,所以她觉得可以试试。但是她还下定不了决心结婚,她觉得从男女朋友到婚姻是很漫长的一条路,她还没有准备好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他。可是当今天,她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拷问的不仅仅是蒋若珩,更是她自己。原来,当一个人认识到生命的短暂之后就可以看清楚很多事情。既然排在最前面的事情是他,那么结婚,有什么不可以呢。

蒋若珩不知林初静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豁然开朗,短暂的生命应该留给最重要的人。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处理好了这些事情,就和林初静回Y城,给她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

蒋若珩想叫林初静在蒋明光这里休息,他要回去和何韵晴谈好。可林初静不愿意,因为这始终是蒋明光的家,她待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万一要是蒋明光突然回来她不是很尴尬吗?

可是去医院做那两个人的电灯泡她也不乐意。算了,还不如和蒋若珩回去面对何韵晴呢。于是两个人就回了那边。

蒋若珩要和何韵晴说话,林初静就装困,回房间睡觉去了。其实她也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听何韵晴讲那些话了,一来是听了影响心情,二来,她觉得以何韵晴对自己的敌意,估计她在现场会更糟糕。

何韵晴经历了蒋若珩一夜未归,把自己昨天说的话想了又想,总是很忐忑,她想蒋若珩该不会一气之下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吧,那她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啊?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她,翻来覆去就在想蒋若珩会不会放弃她这件事,所以蒋若珩回来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了忧虑的何韵晴,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头上也有了白发,蒋若珩第一次认真地看着50多岁的母亲,她的鬓边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岁月带给她的痕迹很重,不再是当年打扮精致的她,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蒋若珩甚至也没有问过。她是不是遭受了生活的重压,她为什么欺骗自己?如果一个人有钱有房她还会回来欺骗自己的儿子吗?蒋若珩忽然有一种愧疚,他应该问问他的妈妈的,是什么让她过得如此狼狈。

想通这些节点,蒋若珩缓和了很多,他还是亲自做了饭菜,和何韵晴吃了顿午饭。晚饭过后才和何韵晴开始聊天。

何韵晴其实有些忐忑,因为她害怕蒋若珩问她一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或者发现她含糊其辞背后的真相,所以等蒋若珩回来她本来也是不敢问的。

可是蒋若珩很开门见山地问她:“我那个大学毕业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今年应该22了吧,那么,您是在我8岁的时候就出轨了吗?还要生下一个不是爸爸的孩子?”

何韵晴顿时脸上血色尽失。

她没有想到蒋若珩会这么直接兜头兜脸问到她面前。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剥落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丑陋都在眼前,那些极力隐藏的,丑恶的,不愿公之于众哪怕其实已经人尽皆知的丑陋,就这样赤裸裸地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何韵晴是一位妈妈,不论她做过什么,是对是错,她也希望自己在孩子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哪怕不是很完美,也不需要如此连块遮羞布都无。这一刻的她,好像多年维护的一切都消失无踪,她原本端坐在沙发上挺直的背脊,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何韵晴甚至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需要澄清出轨这件事。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她要在G市或者S市安顿下来。

“若珩……”何韵晴有些艰难地开口,但说了两个字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颓然地道,“事情的真相如何我无法再解释……随你怎么想吧。”

蒋若珩皱眉,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何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

又沉默了一会儿,蒋若珩问,“那你的小儿子呢?他今年才13岁,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为他打算呢?”

何韵晴震惊的看向他,他都知道了!

“若珩,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何韵晴有些歇斯底里。

蒋若珩心里是无边的失望。何韵晴隐瞒这些事情,扯下弥天大谎的原因是什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了房子,何韵晴过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安顿好她,包括何韵晴本人也是这样提出来的,想来是想何韵琴住上了他的房子,他们一家人就会过来,顺势留在G市,这样就白赚了一套房子了!这计划真好!可是他最小的儿子是没有借口来借住的,所以他只能拿大儿子当挡箭牌?这是为了那一家人,不惜来骗自己的前夫和儿子?

“我应该知道什么?知道你骗我吗?知道你要拿我爸的钱去补贴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吗?知道我这么多年来的想法就像个傻子一样吗?知道我的亲生母亲从来不想我吗?知道你回来就是为了给你的好丈夫好儿子空手套白狼狠狠赚一笔吗?”蒋若珩即使在爆发的边缘,也依然保持平稳的语气,只是一句句的逼问,泄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何韵晴呆呆地无力地反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不是的……”

蒋若珩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问,反正这句话我就摆在这里,房子,你可以住,我也可以过户给你,你爱给谁住就给谁住,但是过户前我们必须去公证处公正,这房子不能出卖,不能转给其他任何人。”

何韵晴失望地看着他,“那这样和没有过户也没区别啊……”

“如果你连这一点都不同意,我是不会给你的,反正爸爸本来也不同意的。”蒋若珩是绝不可能让她拿着他爸的辛苦钱去给那边的。

两个人又在客厅僵持不下。末了,何韵晴道,“若珩,可不可以这样,你把房子转到我的名下,这几年随我转给谁都行,等我故去之后,你再把房子收回来可以吗?”

蒋若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把房子转给别人,用一段时间后再给回我……你觉得这样好不好,到时候我不会要这个房子的,我一定还给你,好不好?”

蒋若珩诡异地看着何韵晴。这话……像是有什么内情?

蒋若珩上上下下把何韵晴来回地扫射了好几遍,直把何韵晴看到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何韵晴感觉自己好像无处遁形。

“你有事瞒着我。”这话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何韵晴假装听不懂,“没有啊……”

蒋若珩冷笑,“还想要我的房子呢,你不和我说,我还是那句话房子给你住,所有权归我。要是归你也行。公证处公正。”

何韵晴:“你……”

蒋若珩冷淡道:“你好好想想,今天我回我爸那里住,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要是你不想走了,想一直在这里,也行。”说完蒋若珩还是心软地拿了一沓现金给她,毕竟何韵晴是他亲妈,再不喜欢那边,他也会尽到为人子的责任。今天之前,他还觉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聊完只有一年时间那个话题之后,他觉得无所谓是德是怨,不负自己的良心就好。

蒋若珩说完就叫林初静去收拾东西,林初静在房间里听不太真切,不知道为何到了最后变成了他们要搬出去。

林初静有些苦恼要和蒋明光两口子住一起这件事。她既不想和何韵晴住,也不想和蒋明光住。但见蒋若珩心情不好,她又不好意思说。

等她拖着行李箱出来,何韵晴正在客厅,她有些惊慌,“你、你们别走……我不和你们吵架……你们住这里吧……”

说实话,何韵晴觉得自己要是把蒋若珩气走了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她害怕蒋若珩不要这房子了就把她扔这里让她自力更生,那她不是更加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缓过神来的她,可以说是用尽全力在求两人留下。

林初静头痛地看看蒋若珩又看看何韵晴,她觉得还是回Y城去最好,远离是非远离烦恼。就是不知道蒋若珩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