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昌虎这会儿才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虽然早就怀疑孙强,但一直奇怪屠夫张是如何在杀死巡守的人之后很快就到了北面杀死孙家,最重要的还是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更没有人发现,按理说当时所有人都朝着这边赶来,路上人群密集,屠夫张若是想要这样短的时间内赶到那里,必然会被发现。
现在看来,事实上并非马昌虎所想的那样,屠夫张既没有借助房屋错落中的捷径,更没有走那所谓的地下通道,而是孙强在暗中为他开路,这样想起,自己赶来的时候正好发现,他那一路没有什么人。
不,应当说是基本没有人才对。
看着马昌虎逐渐缩小的瞳孔,屠夫张笑了:“想起来了?那一夜老子跟你还有一面之缘,只可惜你急着赶路,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马昌虎咬牙暗恼。
“那书生想必也没有料到老子没有这么容易死,一直躲在山寨里,直到听到老子杀人无数,才逃了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屠夫张看了看,忽然问了出来,马昌虎听得奇怪,道:“牛弧若是真有如此心机,今晚行动的同时早就找机会溜之大吉,怎么可能还没有走?”
屠夫张笑了:“所以说你还是年轻,多跟老子学一点,也是好事。”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奇怪呢?
马昌虎正奇怪,屠夫张已开始解释道:“那书生能做山寨里的二把手,又曾在县里当过县丞,手段城府,收买人心,那个不得样样齐备?他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愿意为他效命的人?你若是他,是在这山寨当老大,还是回去当孙子?”
“那书生定也发现了孙强有问题,所以才敢如此,先偷偷利用职位之便将边军混入山民中,让他们跟我拼个两败俱伤,最好是鱼死网破,孙青那边他肯定也埋了死士,定要孙强死在那里,他完全可以使计将所有脏水都泼到孙青那小子身上,最后不但要了老子的命,还除了孙青那头蠢猪,自己再顺势陈桥兵变,坐上高位。哼,哈哈,真是高招,高招啊。”
“我不信!”
“好,你不信,走!”
马昌虎又被屠夫张一只手拎了起来,飞身落在旁边的小路上,小路泥泞未干,屠夫张双脚落在上面,却跟没事儿人一样,一手拎着马昌虎,一手拿着刀剑,自顾走着。
“去哪?”
“找着龟孙子去!他只要还在这山窝子里头,就说明老子的猜测是对的。这狗日的,也得亏老子身手一直没有落下,嘿嘿,这么说,老子还得感谢任不在和娄武双那两个小子,若不是他们,老子也不会想起要精进武艺。”
一说到任不在和娄武双,屠夫张嘴上虽然说着感谢的话,但是嘴里却磨得咯咯作响,马昌虎听得都有些难受。
一路走走停停,屠夫张很快转到了一处乱石旁边,绕过石边荆棘,再前处有小溪流淌,隔着两块巨石,一流明月落了下来。
屠夫张放下了马昌虎,马昌虎能勉强站着,就靠在旁边,屠夫张就忽然大声说起了话来:“你信不信,这狗书生就在这里。”
马昌虎没有听到声音,但是看屠夫张这样笃定的神色,半信不信的样子。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一面之词,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大多数都不过是猜测,并未得到证实,即使牛弧被发现了在这里,也不能说明他说的这些真的是牛弧的计划。
才犹豫着,屠夫张已哈哈大笑着,不理会马昌虎是否逃走,大步朝着巨石这边走了去,他的步子很大,跨得速度也很快,但是不知怎的,短短不到两三丈的距离,屠夫张竟然走了好一会儿,每一脚落下,都震得附近尘土飞扬,簌簌声响。
一开始,还是这些声音,可是走的近了,屠夫张的每一步落下之前的片刻宁静中间忽然发出了牙齿打颤的声音,到了溪流边,马昌虎探身朝着巨石身后一看,咧开了大嘴。
牛弧此时已蹲在水里,抱头发颤。
马昌虎也走了过来,屠夫张转头大笑,对着马昌虎使了使眼色,马昌虎就已知道,恐怕真是如此了。
“喂,小老儿,想知道爷爷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那牛弧一听声音距离自己不到两尺,惊得窜起,扑了个狗吃屎,倒在地上,慌忙爬起,朝着高大如金刚的屠夫张的方又扑通跪倒了下去,五体投地,向嘴里呜呜咽咽若唱戏的小丑一般。
半天,才说出了句人话:“爷爷,求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全是那姓孙的叫小的如此如此,原本小的是想弃暗投明来的,但是那姓孙的拿家人要挟,不得不从啊,请爷爷看在小的对您一片赤诚,就饶了小的,让小的在您身边做牛做马,服侍您一辈子。”
屠夫张哈哈一笑,转头看了马昌虎一眼,又看向牛弧,却又皱起了眉,右手扶着下巴,做思索模样,道:“你这样说话,辈分可就乱了啊,你都叫爷爷了,还自称小子。”
才说完,牛弧竟恬不知耻的抬头,又重重的磕了下去,咚一声:“爷爷,是孙子不孝,还望爷爷能够发发慈悲,留下孙子一条贱命,让孙子能够呆在爷爷身边,给爷爷当牛做马,飞鹰走犬,万死不辞。”
这一套马屁似乎拍的屠夫张很是舒爽,屠夫张闭着眼,不住点头,似乎是对眼前这个新收的孙子很是满意,或许还在思考着以后是不是要多收几个这样的孙子也说不定。
只有马昌虎,铁青着脸,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之前见他还像个人样,如今这般落魄,所说如此恶心,所为又如此自贱,打心眼里,马昌虎就瞧不起这人了。
屠夫张却很是满意,道:“好好好,没想到爷爷今天还能收到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孙子,当真有趣。”
牛弧及时献媚:“爷爷,辈分无分大小,那荀攸不是还比荀彧大不少,却还是得叫荀彧叔叔。爷爷您才比七子,武过李杨,孙子尊称您一声爷爷,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