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异变结束,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清干净尸体,以及血迹,收拾好店里的破门烂货架还有别的零七八碎的玩意,香霖堂终于是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正常的,无人光顾的营业状态。
这天中午,森近霖之助正懒懒散散地窝在柜台后头,心不在焉翻着一本从外界传进来的,内容一点也不吸引人的通俗小说,心里头盘算着该怎么对付一口午饭。至于店里的顾客,那当然是一个也没有的。
有才见鬼了呢。
“叮铃铃!”
好吧,见鬼了。
新换上的黄铜铃铛就挂在门框边上,摇得兴高采烈。伴随着这清脆的铃声,崭新的木门被外人推开了,没有掉落的漆块,没有动不动就卡住的门锁,没有生锈的门把手,没有恼人的“吱呀”声,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阳光顺着敞开的木门钻了进来,将那黄铜小铃照得熠熠生辉,如同黄金一般。
重新装修,重新开业,终于,新的客人也来了,即使慵懒如霖之助,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是时候干出一番事业了”的冲动。
然而,这股冲动之火,在下一个瞬间,便被一盆冷水给扣得连烟都不剩了。
“嗨,香霖,我又来借书看了!”
朱鹭子大步迈进店里,笑盈盈地对着霖之助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霖之助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
“我的名字是森近霖之助,来我家看书也就算了,能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啊?”
这样下去,不就跟魔理沙一样了嘛,他心里这么想着,“香霖”这个外号,这丫头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失望?”
朱鹭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轻巧地翻过了柜台,在柜台后头的抽屉里翻了起来。她最近都不去碰那些收藏在里屋的架子上的书了,而是专门跑到柜台这儿,去读那些霖之助刚刚看完,或者准备要看的书。
“不,失望倒不至于,只是心里的期待没能实现而已。”霖之助说着,揉了揉他那一头从未梳过的,蓬乱的白发,显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期待?”朱鹭子抬起头,像只小猫一样,满眼好奇地盯着霖之助,“从天而降的女朋友?”
“是顾客啦,顾客!”霖之助大声道,“好不容易重新开业了,却连顾客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店,我简直就没法开了!”
“哈哈,顾客啥的,不可能有啦!”
朱鹭子笑着,又埋头去找她的书了。她一边倒腾着抽屉里的玩意,一边说道:
“又小,又破,又土气,而且还有种可疑的感觉,谁会来这种店买东西嘛!”
“我换了新货架哦!”
“可是里头的货不还都是那些东西嘛!要么就是没啥大用的,要么就是纯粹的垃圾,卖不出去的啦!”
“你啊......”
霖之助有些无奈地看了朱鹭子一眼,又道:
“说起来,里屋的书架上明明有更好、更新的书,种类也多得多,你为啥偏偏要跑到这儿来翻书呢?”
“人家想看香霖看的书,不给吗?”朱鹭子如是,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可以可以,请自便。”
说罢,霖之助便将自己手头的那本无聊小说递给了朱鹭子,后者也欣然接受了——讲真,他真是不明白为啥她愿意看这本,只要翻上两页就会立即失去阅读兴趣的烂书。于他而言,女孩子的心思就像星空,看得见,看不懂。
这下子,朱鹭子得到了想要的书,便哼着小曲,从旁边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到了霖之助的身边,开开心心地读起来了。
这就是,过去的七天里,每天都会上演一遍的标准剧情:朱鹭子会在正午时分登场,乐呵呵地抓起一本霖之助看过或是还没看的书,然后一动不动地看上一下午。这期间,俩人该看书的看书,该干别的的就去干别的,互不干涉,话都说不上两句。
尽管朱鹭子向来都喜欢跑到这儿来看书,但是像这段时间这样天天来,还从没有过。
大概到了日落时分吧,她就会把书合上,原原本本地还给霖之助,然后向他道别——至少在还书这方面,她要比魔理沙强上无数个档次。
说起魔理沙啊,她好像很久都没来过了吧?
霖之助望着朱鹭子的侧脸,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大大咧咧、吵吵闹闹的飞天大盗。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想念魔理沙,他才不想念商店天天失窃的日子呢!他只是觉得,一个整天泡在他家里的人突然间不来了,稍微有点不习惯而已。
“叮铃!”
好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哟,香霖,我扫把坏了,借我个新的!”
一踏入店门,魔理沙便甩出来这么一句,标准的魔理沙式发言——说出来的是“借”,实际上是明抢。
这金毛小姑娘一如既往地,跟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却在开始掠夺的前一秒,像个石头人一样定住了。
因为她看见了,坐在霖之助身边,不,是已经靠在了霖之助身上的朱鹭子。
这个姿势,魔理沙知道,一定是假装在无意中倾斜身体,实际上却是故意靠过去的!她不过是半个月没来而已,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只危险度极高的妖怪的?
魔理沙的脸立马就绿了,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柜台前,然后,一把扯起了朱鹭子的领子,将她揪到了自己面前。
“干嘛干嘛干嘛?”
朱鹭子被她逮了个措手不及,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魔理沙一脸凶相地对她说道:
“喂,你丫,蹲在柜台后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干什么?当然是在看书啦!”朱鹭子理直气壮地答道,“你眼睛是瞎的吗?”
“啊?看书?”魔理沙的嘴唇挑了起来,“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在这儿看书的?”
她就差明说“这是我的地盘儿”了。
朱鹭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刚想反驳,却突然间看透了魔理沙的心思——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觉吧!总之,当朱鹭子阴笑着开口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我是什么人?呵呵,我可是这香霖堂的老板娘哦!你最好放尊重点。”
这下,屋里的气氛彻底炸了。
“哈?”霖之助张大了嘴巴,道,“你是老板娘,那我是什么?”
他原本,是想表达,“我的店怎么就成你的了”,这个意思。可惜这句话一出口,立马就被曲解了。
“啊哈哈哈!”
魔理沙松开了朱鹭子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扶着额头大笑了几声,然后大声道:
“她是老板娘,你不就是老板嘛!老板的妻子就是老板娘啊,这不是一点没毛病都没有嘛!”
“你给我等一下,魔理沙......”
霖之助站了起来,刚想跟她解释“这是个误会”,却被那朱鹭子抢先了一步,只见她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说道:
“对啊,就是这样!说出来怕你羡慕嫉妒恨,香霖啊,为了保护我,可是挺身而出,跟数以百计的活死人战斗了哦!在我们妖怪的社会里,发生这种事以后,不结婚可不行了呢!”
得,完蛋!
“这么扯淡的习俗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啊!”霖之助在心里,如是咆哮着。
可惜的是,留给他用来解释的空间,已经一点不剩了。
“‘香霖’?你是这么称呼他的?”
望着魔理沙那异常淡定的表情,霖之助基本可以断定,她已经愤怒得失去理智了。
实际情况是,魔理沙确实愤怒异常。
早在半个月前的那天早上,当她看见那个躺在霖之助床上的陌生女人时,她心里就已经是相当堵得慌了。一直到今天,这才稍稍喘上来一口气,结果又蹦出来这么一个玩意,你说她能不气吗?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竟然说出了“香霖”这个词。她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宣战布告!
“香霖”这个外号,可是魔理沙专属,除了她以外谁都不能这么叫,谁也不能!
“很好,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说罢,魔理沙举起了早已握在手里的迷你八卦炉,对准了朱鹭子和霖之助二人......不,实际上,她的主要目标还是霖之助,朱鹭子不过是离得比较近而已。
“master......”
“等一下魔理沙,你听我解释......”
霖之助向前伸出手,企图阻止魔理沙,不过这屁用没有,再说站在他的位置,压根就摸不到魔理沙。
“Spark!”
从今日起,香霖堂正式停业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