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滴落在琉璃素白的领子上,顿时开出一朵血红的梅花,琉璃这才发现,随即忍不住要尖叫,可是又真切的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裂痕里的冰凉,只得将那声音狠狠的压了下去,然后不甘心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将你送到掖庭去。”白月九声音平觉得说道,可是手中的小刀却十分不安份的在琉璃的脖子上徘徊。
“你……”琉璃想要开口骂,可是畏惧于白月九手上的刀,偏偏她被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
“说,为何要害我,我自来待你都不薄。”白月九声音依旧平静,只是眼睛里却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
那琉璃根本不敢在直视白月九的目光,但却似乎又吞不下胸中那股气,硬是仰头朝她恨声道:“你想知道,我就越不会告诉你!”
“是么?”白月九声音里带着冷笑,嘴角毫无预兆的弯弯勾起来,可却没有一丝让人觉得她得开心的感觉,反而是有种让人窒息的恐惧。
也是这一瞬间,琉璃只觉得骨子里像是什么东西在啃噬自己的骨髓一般,顿时疼得全身冒出了冷汗来,五官更是扭作一团,可偏偏除了这脑袋,身子根本挣扎不得,嘴唇一下就被她咬破了,夹着含怒的声音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不过是种简单的毒罢了,你若是不想说,那么到临死之前,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想来一定会让你刻骨铭心的。”白月九似失去了耐心,一面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那感觉实在是痛苦难言,简直生不如死,见白月九站起身来,琉璃到底是忍不住,声音因为痛苦已变得沙哑起来:“我……我说……”原来这世间,竟然正有生不如死……
听到她的话,白月九脸上『露』出些失望的表情,“我以为你还能撑一会儿呢。”话虽如此,还是让颂儿给她喂了『药』。
喂过『药』后,刚才的痛楚似乎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感受过什么叫生不如死,所以琉璃倒也变得老实了许多,张口便直接说道:“我说,我说,我娘就是齐萍心,我跟大小姐是双生女,我爹当时将我抱走,谁知道才三年不到他就撒手人寰,临死之前托人把我送到齐萍心的身边来。”
白月九却是着重听到了她爹将她抱走之事,于是将她的话打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白云裳不是白家的骨血?”
琉璃连连点头,“我爹是个赌徒,我也不知道怎么跟齐萍心在一起的,我到府上后,她把我安排在你身边,好不容易到了湖州,本来是想办法害死你,然后让我顶替你的身份,可是我们俩长得实在不像,齐萍心害怕白宏发现端倪,所以不敢冒险。”
然后琉璃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憎恨白月九的,谁让她跟自己长得不像?要是像的话她一跃就能同白云裳一样,成为白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就因为白月九长得不像。所以她怎么不恨?因此当齐萍心要除掉白月九的时候,她是最开心的一个,更是前前后后亲自办了很多事情。
可没想到,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反而不能留在府上,好在齐萍心算是有些良心的,不能给她文安侯府小姐的身份,但将她养在一处庄子上,也过了一段时间的千金小姐生活。
但好日子不长,因为白宏跟齐萍心进了京城,湖州那里的庄子没人管,自己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身份,渐渐使唤不动那些奴仆,她一生气就离开庄子,打算一个人到京城来。
然而长路漫漫,山高水远,岂能是她一个小女子说来就来的,所以路上险些没死掉,最后落入一个山贼窝,一待就是一年多,直至前不久遇到璃儿,好巧不巧的帮了她一回,便得了这样的大造化,不但脱离狼窟,还随着璃儿一起进了宫。
但这个时候琉璃已经不想去找齐萍心了,只觉得她眼里就白云裳和白莲衣那两个女儿,如今自己抱上了凰月长公主这大腿,他日飞黄腾达了,必然让齐萍心刮目相看。
可是她没想到,她还没辉煌腾达,文安侯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是琉璃更加不能去认亲了。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皇后娘娘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不起,计划不但没有成功,还让白月九到这安阳宫来遇到自己。
“你就是因此而恨我害我?”白月九实在不能理解,琉璃恨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和她长得不像,让她没了机会假装自己。按理算起来,她就算要恨要嫉妒,不该是那白云裳和齐萍心么?
琉璃点头,经过那样生不如死的痛楚之后,她哪里还敢有什么隐瞒,连连点头,但看到白月九那平静得出奇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有些胆寒,生怕她才给自己下个什么毒,便索『性』又道:“今日之事,是皇后娘娘想毁掉你,让那云侯死了对你的心,然后安心迎娶白云裳。”
皇后害自己的动机,白月九还真没想到,不过这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锁定在她像极了白云裳的面容上:“我若是你,就该去冒充白云裳才是。”说罢,朝庄三吩咐道:“将她送过去吧,免得耽误大家看戏,扫了兴致。”
庄三应声上前,直接将还没来得及求饶的琉璃打晕,扛着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庄澈由始至终都在寝殿中,刚才白月九问琉璃话的时候,白月九看到他给璃儿空中塞了什么,于是这会儿才问道:“你给她喂了什么?”
庄澈并没有一丝隐瞒,眸光带着寒意扫视了一眼昏『迷』中的璃儿:“你不欠她什么,她既然害了你,还想要将这条『性』命留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是显然他给璃儿喂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月九看了榻上的璃儿一眼,没在说什么。倒是庄澈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白月九虽然有很多话要同庄澈说,但此时不合时宜,便将话都吞下,叫着颂儿,一起随庄澈离开安阳宫。
有庄澈在,出宫自然容易许多,转眼便将那高大的宫墙甩在脑后,庄澈在一处巷子口停下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送你了,路上小心些。”话虽如此,可他能这般放心,还不是因为看到庄五已经赶着马车来了。
白月九知晓,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只怕认定那掖庭里的女人是自己,还不知会带多少人去看热闹呢。于是便颔首,“你小心些。”
庄澈待白月九主仆上了马车,方折身回宫。
不过是他送白月九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宫里已经热闹起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尚宫忽然今日大晚上的不睡觉,到掖庭里查夜,然后看到一幅不堪入目的画卷,甚至还坚定的认为那个跟众多太监媾和的是陛下刚册封的宁侯。
这一闹可是了得?且不说是不是宁侯,但既然牵扯到了,就该禀报到上边,于是皇后娘娘作为六宫之首,自然带着一帮好奇无比的妃嫔来观摩。
不过注定是要失望的,毕竟白月九早就离开宫了,但皇后却不知道,毕竟当时她把出凤阳宫的路都给那两个禁卫清出来,他们自然能一路顺畅的将白月九送到掖庭。不过听说只是一个女人的时候,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还有个丫鬟跟着她么?于是便长了几分心,连忙让身边的心腹去找那两个禁卫问话,可是那两禁卫却不见了踪影。
皇后这才心急起来,莫不是叫白月九发现了什么端倪逃了?但这不可能啊,当时还宫中点了香,她也喝了那茶水,不可能不昏『迷』。可很快就有心腹来禀报,那的确不是白月九,而是璃儿小姐身边的那个同白家大姑娘有几分相似的宫女时,她顿时傻了眼。
好端端的,璃儿身边这个跑腿的宫女怎么会到掖庭去?这不是明摆着事情暴『露』了么?正当她还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璃儿也醒来了。
但是一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站在榻前的身影,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珩哥哥么?当时只以为是在梦里,顿时欢快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想要扑进庄澈的怀中。
但是下一瞬看到庄澈脸上冷漠的神情,一个激灵想起之前昏『迷』之事,便有些心虚起来,垂头小声的叫了一声珩哥哥,然后问道:“都这么晚了,珩哥哥怎么过来了?”
庄澈的目光阴冷得厉害,看得璃儿忽然心惊肉跳的,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撒娇道:“珩哥哥,是不是璃儿做错了什么,惹得珩哥哥不高兴了?如果是,璃儿改。”她一面说着,一面『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表情,满脸都诚惶诚恐。
“哼!”一声冷笑从庄澈的鼻间逸出,扭转过身却是不在看她,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一次,是她要饶了你,可再有下一次,你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此话虽说听着似无任何章法,可是落入璃儿的耳中,竟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恰是此刻,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小姐,小姐不好了,琉璃出事了。”小宫女的声音很急促。
但更像是一把催命锣,不断的敲打在璃儿的身上。她身子一软,额间冒出冷汗,再也不敢多看庄澈一眼。
庄澈依旧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般传过来:“如若有下次,这便是你的下场。”
璃儿懵了,好一会在外头宫女敲门的声音中才慢慢回悟过来,忍住眼中的泪水,朝着外面骂道:“嚎什么,死了就死了,不过一个奴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