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皇长子皓郡王在城外有一处庄子,里面藏着的全是从咱们大渝朝各地拐来的年轻女子。”路人甲道。
“听说了,听说了,可怜那些黄花大姑娘们,一个个的落到皓郡王手里,怕是不死也破层皮。”路人乙道。
“还不死呢,老头子告诉你们,死的多了——”路人丙,一个白发老头说道。
听他说完,围坐在一起的十多个路人,急忙转头看他,齐声问道。
“老先生,怎么说?”
白发老头转头对着皓郡王府的方向啐了一口,满脸愤怒说道。
“不瞒各位乡亲,老头子有了远房亲戚正好住在离皓郡王那庄子不远的一个村子,老头子也是昨日听他说的,说是在那庄子后面的悬崖下,还发现了百来具女尸,且都是年轻姑娘的尸体。
哎——可怜了那么多惨死的丫头,死了还不能留个全尸,这若是被她们的爹娘知道了,该是要心疼哭死了——”
“什么——百来具女尸?”
“还有没有王法啊,这京城天子脚下,皓郡王身为圣上嫡长子,不为咱们大渝的文人学子做表率也就罢了,竟还这般草芥人命,这样的人若是登上帝位,那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怕是再没好日子过了——”一学子打扮的年轻书生,愤然说道。
“是啊,是啊,这还不如前朝末帝,那时虽苛捐杂税重些,但咱们京城周遭的百姓还能勉强度日,若是——”另一位白发老者长叹口气,却是话说道一半,就再也不想往下说了。
——
皇宫,勤政殿内。
“皇上,皓郡王此番作为,实属要毁了皇家名誉,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年迈的御史大夫,跪在地上匍匐向前两步,朗声说道。
“是啊,陛下,庄大人所言极是,如今这事在京城内外早已传开,更有进京赶考的学子齐聚宫门外,跪求您给惨死的一百二十三名女子伸冤。”
大理寺卿李大人上前跪道。
“皇上,方才微臣进宫的时候,那些学子们还在说,他们绝不可能为有这样皇子的朝廷效力,一个个的都要舍弃功名,宁愿回乡种地,也不入朝为官——”
顺天府尹厉大人也不嫌事多,跟着说道。
“反了,反了,这一个个的都要反了不成?
那个逆子呢?还不速速把他给朕抓起来——”
这会也顾不得装病,康华帝一张脸气的涨红,双手使劲挥动,紫檀木雕花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哗啦掉了一地,殿内众人急忙上前跪下,齐声呼道。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这怒朕没法息,十一,马上带人把那逆子给朕抓起来,李青,沈忠,立刻带人去把那逆子的府给朕围住,没朕的允许,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也不能放进去,还有城外的那个庄子,也给朕围住,查,给朕查,朕到要看看,这个逆子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康华帝双手不住拍着桌子,粗重的嗓音急声命令。
这时,跪在边角处的刑部尚书赵玉跪爬上前,三叩行礼后,低声说道。
“皇上,皓郡王已经在刑部天牢中关着了。”
“什么?”再次一拍桌子,康华帝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没朕的旨意,竟敢直接抓捕皇子,怎么,你也想造反?”
被他这一吼,赵玉浑身一颤,跟着又磕了几个响头,微微提高声音哭喊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不敢,你不敢那逆子怎会在你的天牢里关着?”康华帝怒道。
“皇上息怒,是,是,是皓郡王这事在京城传开后,城内外的百姓不断涌进皓郡王府,在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之前,皓郡王府的下人已经被打死好几个,皓郡王更是直接被堵在城外的庄子上,那处庄子早就被城内外丢失女儿的人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微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皓郡王带回来的,回京后实在没地方去,只好把皓郡王收押在天牢。”
依旧是跪趴在地,赵玉掩在下面的脸上,愤怒与喜悦掺杂,悲伤与痛苦交织,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装作惶恐,浑身跟着不住颤抖,外人只当他是害怕一点儿也看不出异样。
而他这番话一出,直接堵住了康华帝的嘴。
颤颤巍巍的倒坐在龙椅上,康华帝好似瞬间老了十岁不止,抬手对着众人挥了挥,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皓郡王一案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要测查清楚,朕倒要看看这么些年,这个逆子到底做了什么。
至于宫外的学子,厉爱卿,你带人去好好劝劝,告诉他们朕定会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沈忠,你带人把皓郡王府给朕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纷纷上前叩首,顺天府尹厉敬诚虽有些不愿,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只好跟着叩首行礼。
“微臣遵旨。”
“谢哲文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转身不再去看殿内跪着的人群,康华帝有些疲累的摆摆手,轻声说道。
“微臣告退!”
待殿内只剩下两人后,康华帝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与臣子说话。
也是看出了他的尴尬,谢哲文起身上前,边拾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物件,边说道。
“皇上,大渝朝是您九死一生建立的,皓郡王是您的嫡长子,您是君也是父,您宠爱嫡子,不忍重罚于他,老臣理解,但那些惨死的女子也都是有父母家人的,她们原本也可在家里享受父母的宠爱,但如今却不能了,此次皓郡王所犯之罪触及众怒,您还要早做决断才是。”
康华帝浑身力气好似忽的被抽离,呆呆的倒坐在椅子上,愣愣的注视着远方,良久悠然说道。
“当年朕离家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后来战乱起,皇后孤身一人带着他在深山一躲就是八年,等朕寻到他们母子的时候,两个人浑身脏乱不堪,犹如野人。
这些年,朕心中对他有愧,因此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与他计较,可谁知朕的一次次纵容,让他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说起来都是朕的错,朕不会做父亲,没有教好他,朕更不是一个好君王,愧对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一切都是朕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