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但也知两人见面是迟早的事,因此也没多惊讶,直接转身拱手行礼。
“谢大人!”
“沈大人,萧大人!”
来人却是首辅谢哲文唯一的孩子,如今的少詹士谢子睿。
“说来萧大人应该唤本官一声兄长才是。”
谢子睿走来,站在萧山身边,淡淡说道。
萧山一怔,随即明白他这话何意。
“谢大人真是消息灵通啊!”
“没有萧大人藏着好,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还望萧大人指教。”
谢子睿静静看着他说道。
“谢大人睿智绝才,您都不明的事,萧某怕是更不明了,指教不了您!”
萧山沉声回道,与他打着太极。
“萧大人此言差矣,这事还真只有你能指教,就怕你不肯说实话。”
谢子睿锲而不舍问道。
站在两人对面的沈忠,看起热闹来也不显事多,伸手拉过宽大的方椅,靠坐在上面看着两人说话,并不做声。
“看来谢大人今日是有备而来啊!”萧山道。
“必须有备而来,与萧大人打交道,没点准备怎么能行?”谢子睿道。
转身蹙眉看着他,萧山神色严肃,眼神有些锋利,在看到谢子睿眸中的坚定后,心里不由暗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
“好吧,既然谢大人这么想知道真相,那萧某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见他终于松口,谢子睿有些激动。
“多谢萧大人!”
屋内几人都是熟人,这天底下怕是没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目的,萧山不认为自己可以瞒得住沈忠的耳目,也不认为能够让暗影守口如瓶,所以唯有把事情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毕竟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被公布出去。
再次轻叹口气,萧山开口说道。
“就算是,她也只是萧某的妻,乔家的四女,将来不论如何,萧某都会护着她,你们想认,萧某不拦着,但必须要她同意,且是心甘情愿的同意,还有就是乔家人,只要萧某在一天,谁都不能动他们。”
他这话说的模糊,但明眼人一听就知是何意思。
纵使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谢子睿还是有些激动,那种激动中混杂着强烈的喜悦,漫天的喜悦冲上颅顶将要爆发,但这种喜悦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突然想起方才进来前,两人谈到的话题。
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面对着沈忠,恭敬回了一礼,谢子睿郑重说道。
“沈大人,那人不能留。”
看完了热闹,自然要起来办事,他们说的事,沈忠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今萧山给了准话,谢子睿的干劲更大,他自然也不好拂了这个未来内阁大臣的面子,起身回了一礼,朗声说道。
“谢大人说的是,皓郡王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咱们既查到了他的罪证,自然不能放任他继续作恶不管,但这事确实还需从长计议。”
“是,这事咱们都不好出面,还是要找个热心激进的人去捅破才好。”谢子睿跟着说道。
“不知烨王殿下与元水先生何意?”萧山问道。
“殿下年后要去济北,元水先生的意思是,当初谁搬倒皓郡王的,这次还找他便是了。”谢子睿说道。
“还是瑜王?”沈忠问道。
“对,就是瑜王!”谢子睿回道。
听他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沉思片刻后,沈忠先开口说道。
“也好,难为瑜王与卫云一直不遗余力的盯着皓郡王府,一心一意想要找出皓郡王的错处,彻底废了他,人家都这么辛苦了,咱们不帮下忙确实也说不过去。”
“是,大人说的是,近日五公主与周夫人来往甚密,想来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萧山道。
“既然这样,萧大人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谢子睿面色阴沉盯着萧山。
说起正事,几人都收起方才谈笑轻慢的态度,沈忠起身走来,看着萧山,浓眉紧缩。
“萧山,皓郡王在城外的那处私密庄子,你可带人去探查过了?”
“回大人,那处庄子确实有异,外围墙高三米多,院内护卫两米一人,整个院子被团团围住,想要探入内里很不容易,属下与知书两人亲去,也只能在外院查看一番,内院守卫更多,但仅在外院看到关押的良家女子就有十几人之多,那些女子多是京城周围失踪人口,且都有专人看管教导,不听话的直接棍棒相加。
属下派人盯了数月,皓郡王因被禁足并未现身那处庄子,但如今年关将至,陛下又提前亲赦了他,正好前日他又在齐王妃那里受辱,不出意外,近日那边定有异动。”
拱手行礼,萧山道。
“真是胆大包天,他强抢了那么多民女,你们锦衣卫都不管吗?”
谢子睿愤然拍桌,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人道。
“管?怎么管?谢大人可知那庄子后面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萧某有幸与一帮子兄弟亲下去看过,您猜猜那下面是什么?”
冷哼一声,萧山接着说道。
“尸体,整个悬崖下全是各种干尸碎骨,且都是年轻女子的尸体,从尸骨看,那些女子死之前或多或少都遭受过非人的摧残,属下更从其中发现了两具衣着华贵的尸骨,若属下的兄弟没有验错,那两具尸骨正是两年前从皇宫失踪的八公主与九公主。”
冷吸口气,谢子睿顿觉浑身颤抖,大脑瞬间混沌一片,薄唇上下打颤,牙齿紧咬,想要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皓郡王的癖好他自然是知晓的,初为官时,他也想过彻查此事,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伸冤,每每上交奏折皆石沉大海,直到后来自家父亲亲自找他谈心,更把他之前弹劾皓郡王的奏折都拿了出来,他方才知晓,原来自己的一腔热血全被自家父亲给腰斩。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年父亲说的话:
‘在你没有绝对的实力与机遇能彻底搬皇长子之前,就不要去动他,陛下年迈爱子,下不了狠心的。’
“现在,谢大人还觉得萧某与指挥使大人不去管吗?”
萧山冷目看着他,讥笑问道。
抬眸颤颤巍巍的看了两人一眼,谢子睿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天真,原本在他心中,皓郡王只是个贪财好色的无德皇子,而现在他才发现,那哪里是贪财好色,分明就是变态恐怖,罔顾人伦纲常,这样的人怎能再让他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