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聪好似一只幻想着自己在谷仓中大快朵颐的硕鼠，文渊却没有像他那样得意忘形。
事实上，由于这场明争暗斗实际上是严聪第一次进入官场的第一次政治斗争，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对手是祖龙之后，最有潜力的皇极道修士。
因此，哪怕有一众在宦海浮沉多年的学生为自己出谋划策，严聪还是保持着十分冷静的头脑。
他知道，秦轩的手段并不简单。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上次他派人煽动去宫门前闹事的士子，无论他们是投诚了秦轩，还是被他送进了地牢，必须让家人拿钱救赎，亦或者那四个已经判处死刑的倒霉蛋，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都被效忠皇室的暗卫监视起来。
而且暗卫的这次监视，并没有任何隐藏，甚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放到以前，他们顶多在别人家的房梁上偷听，但这一次，他们竟然直接派出大量人员去这些士子家进行一对一的盯梢。
这一操作，大幅度降低了暗卫外派人员实力的门槛，进而让利用人海战术废掉这些士子家势力成为一种可能！
显然，秦轩拿一些或许实力不怎么样，只是忠诚于皇室的喽啰，换文渊手下将近三百户士绅人家，俨然是一笔血赚的买卖。
毕竟这种喽啰，秦轩只需要从西北工业区的底层，以及军队中抽调，要多少有多少。
而文渊手下的士大夫读书人，数量却是有限的。
秦轩的这波反击也让文渊意识到，自己手下的人如果被秦轩发现的话，就会被监视起来。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将成为一次性的消耗品，哪怕再厉害的棋子，也很难使用第二次。
这样的局面，让文渊不得不更加冷静慎重地思考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低头沉吟了许久后，看向了自己的学生和仆人，问道，“你觉得秦轩下一步会怎么走？”
“回文先生的话，”严聪像一只半夜三更潜入农家鸡舍，按住了一只母鸡的脖子，悠哉悠哉地看着猎物挣扎的老狐狸，嘿嘿笑道，“不管秦轩之后有什么阴谋诡计，有一点，他是肯定要做的，那就是举行恩科！”
“的确。”文渊点点头，分析道，“不管秦轩要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对朝廷官员匮乏的问题不管不顾。”
“虽然从长久来看，一个官府不可能缺少官员，更何况凤鸾国如今国力强盛，还有无数百姓对皇室十分崇拜。”
“但短时间内，秦轩想要维持官府的运行，他就必须扩充人手，招募官员。”
“若是再过十几二十年，秦轩倒是可以从西北那边的学生中，征辟自己培养的人才。”
“但现在，他只能开设恩科，通过科举选拔读我圣人书的学生！”
等文渊自言自语地分析完毕，严聪也附和着说道，“只要我们知道秦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不怕他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们只需要在科举上面做足准备，守株待兔即可。”
“文先生放心，我们接下来就会组织人手，前去参与科举。”
“学生保证，接下来通过科举殿试的进士，都会丢弃官印，拒绝凤鸾国的官职！”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宋亲王的脸，要往哪搁！”
虽然严聪的计划并不复杂，但文渊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计划从来都不应该设计得太过复杂。
因为太复杂的计划，往往会因为一些小漏洞而功亏一篑。
而成功率最大的那些计划，往往是最简单的。
执行者只需要完成计划的几个简单步骤，就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事情。
想到这，文渊突然听到严聪的声音。
“文先生，我听说最初那几个告老的官员，像魏君和刘忠明，似乎不怎么老实，心中还保留对宫里那两位的效忠。”
“您看？”
听到这个问题，文渊眉头一皱。
如果他是一个正经的圣人道修士，或许不会对那些告老还乡的官员做什么。
但奈何如今的文渊，已经被腐化的圣人道和纳垢魔气侵蚀了心智，变得扭曲。
因此，他冷哼一声，道，“现在对付这些人，只怕会招来秦轩不必要的报复！”
“我看，就先留他们一命。”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杀他们全家！”
“也算是给秦轩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我圣人道的厉害！”
……
对于文渊和严聪等人的密谋，秦轩并不知晓。
但就算秦轩知道他们准备在科举上搞小动作的打算，他也不会在意。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一架来自北海市的飞机在夜色的掩护下，降落在了今年刚刚修建完成的京师凤凰机场。
一批当天下午捕捞的海鲜，被工作人员从飞机上搬运下来。
其中几名工作人员交流了一下眼神后，将一条宋亲王非常喜欢吃的北海渔场三文鱼搬上马车，一路进入皇宫。
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
很快，一大盘御膳房主厨亲自切好，贴在冰山上的三文鱼刺身，就从御膳房端到了秦轩的桌上。
看着主厨暗示自己的眼神，秦轩了然。
让一众宫人退下，秦轩以手为刀，硬生生劈开了三文鱼刺身下面的冰山，从中拿出了一份油纸包着的包裹。
打开包裹，秦轩看到了里面的一封奏折。
奏折上的文字，并非这个世界和秦轩前世天朝上使用的象形文字，而是由系统奖励秦轩，地球上，《魔戒》作者托尔金老爷子创造的精灵文！
除了秦轩和女帝之外，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秦轩绝对信任的人，知道如何使用这一门语言。
而北海巡抚许为民身旁的暗卫，就是其中之一。
打开奏折，秦轩快速阅读着来自许为民的密信。
信上写道:
臣北海巡抚许为民着，宋亲王亲启:
臣许为民今年三十有四，本不过寒窗苦读之岁，地位卑贱，籍籍无名。
承蒙陛下与亲王厚爱，得以破格成为从一品之北海巡抚。
古往今来，此年岁者，能有此成就，可谓是前无古人也。
臣之所幸，盖因陛下与亲王之皇恩也！
然臣之才能浅薄，天资愚钝，唯有肝脑涂地，方可报效皇家之恩情。
亲王命臣之事，臣不敢懈怠，夙兴夜寐，终于今日完成。
臣闻如今朝堂之上，奸臣作乱，小人横行，意图架空皇室，臣甚感担忧。
然臣愚钝，无法为陛下与亲王分忧，实乃愧也。
唯献《国企高管转职官场之可行性》一策，以助陛下与亲王。
望朝堂涤荡，海晏河清，早日恢复众正盈朝之况，臣北海巡抚许为民，仅拜表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