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厉鹞坚决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王铿落在自己手中,绝对不会有一丝好过!
当天晚上,有士兵看到睿王爷离开厉鹞的营帐时,身子竟然哆嗦了一头,外人自然是猜不到原因,但睿王却知道,委实是厉鹞这小子说话太恶心了……
什么入木三分?!
恐怕自己此生都无法再直视入木三分这个词了!
又是几天时间,大军有条不紊地朝着边境开拔,晃眼,氐族与大燕之间的分界线便在眼前。
慕容泽眼前是连绵一片山林,越过这片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山峦,便是氐族的地方,而那边的平地,才会是真正的战场。
自己首先要安排的,便是占据住高地,这样一来,不管是骑兵冲锋也好,还是据险以首也罢,都能将优势牢牢占据在自己一方。
“传令,马上自山峦上构筑起防线,前军前压十五里。”
军令如山,传令兵一挥手中的令旗,墨云般的军士们便朝着山峦压了上去。
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样都掌握在己方手中,毫无一败之理。
厉鹞此时也没有了那种犯二的模样,整个人凛然冷肃,心中却是热血沸腾。
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或运筹于庙堂,或征战于沙场……
厉鹞只觉得,男儿……当如是!
慕容泽目光悠悠,他十七岁那年跟在先帝身边初上战场,一仗便打出了名头,从那之后,大燕越来越安定,他也甚少有回到沙场的机会。
可二十多年来,每当这样的时候,他仍旧是大燕将星中最闪耀的那一个!
人人都只道睿王殿下处理朝事有手段,可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睿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是多么可怕。
此次大战,原本氐族只是派了个王族子弟作主帅,可一听说大燕这边来的主帅是睿王,马上便将当年的老将给征召了回来。
但慕容泽却颇为淡然,氐族临阵换帅,是为不祥。
厉鹞就意气风发地站在自己身边,慕容泽悠沉的目光望过去,满眼都是自己十七岁那年,初上沙场的身影。
收回深远的目光,慕容泽负手向帅帐行去,既然已经到达西境,并且做好了准备,照例便要向朝中去塘报,现在是时候了。
当夜,驿卒便带着塘报六百里加急往雍京急驰而去,而比之更早的,却是睿王放飞的一只闪灵隼。
………………
一缕香风悄然而过,园子里的一枝红梅竟然早早开了。
慕容音舍不得折回屋中,只好托着腮坐在树下欣赏,经日来落雪飘零,如今看到这嫣然可爱的红梅,竟是舍不得走。
将宛儿等一众丫头都打发回去了,她还独自坐在园中。
入宫后,南书房外的这座花园,似乎已经变成慕容音一人的天地,连燕帝都不来一趟。
霎然间,天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自从昨夜的新雪下下来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鸟鸣,赶忙抬头往天上看去。
可仰着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鸟的踪影,只是看见一缕红光自空中飞过。
但是稍顷,鸟鸣便真切了,慕容音垂眼一瞧,那只鸟已落在了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
慕容音眼睛一亮,她已看到那只鸟的足上绑着一个小竹筒,定然是许慕宽给她传来了回信!
慕容音激动不已!
在宫里又待这几天,她早已要被憋出病来了……
慢慢地靠过去,短靴将新雪踩瓷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鸟振翅一跃,慕容音慌忙一扑,正好将鸟儿扑在了怀中,自己却也趴在了地上。
“小东西,看你往哪跑!”慕容音翻过身来,也不顾雪地寒湿,就着皮毛斗篷便坐在了地上。
取下竹筒,将鸟儿放到一旁,它倒也不跑,只是吱吱喳喳地叫着,慕容音将竹筒里的纸笺取出来,才发现这纸笺竟然是淡淡的桃红色。
不由得咕哝道:“这个许慕宽……当真是够烧包……”
但还是细细地往纸笺上的内容看去,看看许慕宽又给自己写了什么:
“今日我贪睡误了事情,差些被我爹一顿责骂。你可还好?我在南边,雍京想来已经下大雪了,冷不冷?对了,我昨日出猎,还打到一只红狐,要不皮毛便送你,做个小斗篷?”
末了,许慕宽竟然还画了一个笑脸。
慕容音小心地将纸笺贴身收好,却又忍不住一再拿出来看,心里居然甜丝丝的,又想着要如何与他回信。
慕容音就坐在漫漫雪地中,直到融化的雪水已经有些濡湿她的斗篷,才起身拍拍屁股,将鸟儿揣在怀中后,反身回了希宜阁。
宛儿见她这一身凌乱,还以为她是在雪地里跌了跤,直到看见她抱着的那只鸟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神秘的男子又给小王爷回信了!
但看她一脸绯红,不知是冻红了,还是有了小心思,脸颊止不住的红?
挥退所有人后,宛儿忍不住问道:“虽然知道不该,可奴婢还是想问一问,同您传信的人……到底是谁?”
慕容音怀揣着心思想了想,道:“这个人你也曾见过的,他么……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对我还不错!”
宛儿细细想了想,眼睛忽而亮起来:“是许公子?!”
她不知道许慕宽的真实身份,和慕容音一样,都只以为他是许家的五公子。
见慕容音点头,宛儿忍不住松了口气,暗道小王爷终于还是有人要,薛大人明摆着不喜欢她,这下可好了,有了许公子,她那心思也可以从薛大人身上移开些。
但慕容音显然马上就发现了宛儿的想法,于是瞬间便黑了脸,道:“我可警告你,不许把这件事往外说,这样对我对他都好!尤其是不能让薛哥哥知道!否则他若是因此觉得我朝三暮四,我便拿你是问!”
“奴婢不会的!”宛儿笑着去给她研墨,“快来回信啊……否则岂不是要让人家许公子等急?”
“我会回!”
慕容音撇了撇嘴,站到书案后,轻轻蘸了些墨,便胡写了一通,又想起许慕宽问自己好不好,于是这些天无处倾诉的愁思便如同找到了苦主般,开始痛诉起自己是多么多么拘束!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最后要将信笺卷好塞入竹筒中时,竟然差些塞不进去。
临放鸟前,慕容音还没忘记用剪刀将鸟儿的尾羽剪下来一根,她只觉得这只叫不上名字的鸟比上次那只鹦鹉更加好看,通身雪白,只有尾羽是火一般的红色,就像今日才开的红梅般。
于是当即下定决心,改天定要去找找黄大用,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鸟,自己也好弄几只来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