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离去几天,但是当青阳回到天斗城的时候,发现这里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与上次人心惶惶相比,现在的周边氛围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至少没有那种风声鹤唳之感。
青阳轻装上路,身边没有跟随多少人,罗亚以及一些人,被他留在昊天宗处理剩下的后续,因此身边只跟着年龄最小的焱。
还有挑衅武魂殿,被带回来的唐九。
“今天的书亭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看着前方一团人围着围在一起,唐九不禁疑惑的发问。
这时,一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上紧紧捏着帝国的时政报道,脸色欣喜的同时,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当他抢到这份纸质新闻一般的报道,从人群中脱离时,书亭的老板在人群围着的嘈杂中,一边快速熟练的收钱递货,一边大声朝外面吆喝道:
“天斗日报还剩四十份,要买的赶紧,现现在只需要五个铜魂币,等到补货之后就要涨价了!”
他一声喊完,顿时就有几个路人带着好奇的往里面插去,想要买上一份。
对天斗城的居民而言,五个铜魂币根本不算什么,每天一份可能消费不值,但是偶尔来一下,还是不会有什么影响。
其中,有着身穿工服的工人,对附近的人问着:“今天是有什么大事么?天斗日报卖的这么火的日子可不多见。”
被问道的人一脸不耐,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鄙夷。
“是有关雪星亲王和皇室的详细报道,你居然不知道?各种小道消息天斗城都传开了。”
工人尴尬的笑了笑,身为天斗居民,不了解政治时事可是一件让人丢脸的事情,平常吹牛都没有共同点。
虽然最近工作繁忙,让他没工夫关注这个,但是为了追随主流,他还是插入了人群,期望抢到一份日报。
青阳等人刚进城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面,这也是唐九惊讶的原因。
“看来天斗城是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听着身边天斗城居民的议论,焱猜测的说着。
在武魂殿里,他除了经受魂师教导外,还有一些处理事物管理的能力,因此对这件事有着自己相应的判断。
他刚说完,又是一人看着日报,发出了阵阵惊呼:
“雪星亲王刺杀雪夜大帝!”
“鼓动朝臣发动政变!”
“想要谋朝篡位!”
旁边观看的几人对视一眼,震惊中还有着恍然大悟之色。
这样大的事情,让他们一时间也难以缓过来,不过毕竟是天斗居民,看戏吃瓜的本事自然是少不了。
或者说这种皇家朝堂之事,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种调剂,饭后闲谈打趣的余资。
“难怪前些天天斗城戒严,还抓了不少无辜的人,原来是雪星想要篡位啊,弟弟谋害兄长,这可真是……”
一人想起前些日子,不止作何感想。
“不止不止,除了谋害兄长外,还想夺取侄子的皇位,这个雪星还真是个好叔叔啊!”
另一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啧啧称奇,惊叹不已的声音,不时在街道上响起,各种看法全都冒了出来,这些事情好像一瞬间成为了天斗城热谈。
因此,不少听闻却没看过的居民,纷纷受此影响,前来购买天斗日报。
青阳思考了一会儿,就看到唐九快速插了报亭,用了些手段抢到了一个位置买下来天斗日报。
挤出人群后,打开这份日报仔细看了起来,嘴里还不时点评着。
“雪星这家伙真惨,居然被削去爵位贬为庶民,还不得入皇室宗谱,以后可有得他受得了。”
唐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
但是突然间,他看到了青阳投过来的目光,顿时想到了自己,瞬间就没了兴致。
将日报随手一甩,被身旁好奇的焱接住,然后唐九就颓然的跟在了青阳身后。
可以想象,到了武魂殿,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果子,敢砸武魂圣殿的天窗,有史以来好像就没几个人。
现在连昊天宗都保不了他。
“雪星亲王失败了么,看来这些日子里,天斗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青阳笑了笑,便带着两人,首先往皇宫走去。
虽然目前还不太清楚情况,但是毫无疑问,雪星是属于政治中的失败者,既然如此胜利的一方一定是胜利者。
再结合之前雪夜遇刺的消息,青阳有预感,天斗城将要变天了。
皇宫内,雪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胸口上下平缓起伏。
感受着自己孱弱的身躯,刺骨的疼痛不时传入心底,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已经成为了无可更改的事实。
死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来到了面前,对他招手,死神的样貌似乎也清晰可见。
可就算身躯如此脆弱,即使理智告述他要认命,他的内心仍旧有着浓烈不甘。
自己,才四十出头,正是年纪正好,能力成熟的时候,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眼看着以天斗帝国为中心的松散联盟就要结成,正是做一番大事的时候,可是上天为何却不让自己如愿?
妥协隐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各种权谋交换的压制之下,似乎都要快忘记心中的那股热血。
命运啊,这是造化无常。
“父皇,您可是有哪里不适?”
一旁的雪络川看到自己的父亲皱眉,以为对方想表达什么,忍不住轻声开口。
雪夜微微睁开眼,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再次闭目养神。
雪络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寝宫似乎陷入了寂静,只有檀香缭绕。
再次沉默了一阵,雪夜开口了:“从你出生以来,我好像就没怎么关注过你,这些年你有怨恨我这个父亲么?”
雪络川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之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知道父皇你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偶尔我也会感到羡慕。”
羡慕,羡慕其他孩子有一个父亲?
雪夜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了脑海之中种种想法,重新冷静下来。
或许是知道命不久矣,临死之时脑袋果然想的多,就连亲情这种不曾奢望的东西,也会被思绪带起。
“算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先扶我起来,外面客人已经来了。”
雪络川点了点头,来到雪夜身前,为他穿上了平日里的衣服。
这类常服并不厚重,也没有多么华丽,设计之初的追求就是舒适,在这个时候,倒是为雪夜减轻了不少负担。
恰巧,也是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经过数道检查的雪清河与刺血长老,来到了这属于雪夜大帝的寝宫。
“皇兄。”
“二弟。”
雪络川打了一声招呼,雪清河仍旧带着标准的优雅笑容。
他的目光往里面一扫,果不其然发现了躺在床上,气息虚弱的雪夜大帝。
顿时,他的嘴角不经意掀起一抹弧度,然后快速隐去。
雪清河连忙上前来到雪夜床榻,声音带上一丝悲意:“父皇,儿臣不孝,居然不能陪伴在您身前。”
雪夜大帝咳嗽两声,缓缓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个有点陌生的儿子。
他眼中的精光再次闪现,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在此刻回归,没跟雪清河说些客套话,直截了当道:
“清河,帝国就交给你了,过些天我会让欧尼瑞特安排登基大典,同时昭告天下,希望你能好好治理这个国家。”
雪络川不言不语,只是听着雪夜好滴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却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又在压榨那不多的生命潜力,这样下去,恐怕原本有一两年生命的他,只有几日可活。
雪清河微微一愣,雪夜大帝的直接,让他出乎意料。
不过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他直接接了下来。
“感谢父皇信任,帝国一定会在我的手中,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雪夜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安静观看的刺血长老。
“雪络川,你和兄长出去一下,我要与刺血长老谈一谈。”
两哥兄弟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拒绝,对雪清河来说,反正这个老家伙已经是风中残烛,满足他一点要求又能怎样。
反而可以避免对方闹出什么毛病,凭空添出什么麻烦。
于是,与刺血长老示意了一眼,他就跟着雪络川一起出去了。
房门被带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这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清河……应该是你们武魂殿的人吧?”
石破天惊的一段话,让刺血长老沉默不语。
他没想到雪夜大帝居然怀疑到了这个方面,这个问题是怎么也不能承认的,哪怕对方已经确定。
还有,刺血不禁想到,既然雪夜有了这个猜测,那么之前的一切安排,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下意识的,他心中一紧,无论雪夜现在如何虚弱,他终究是掌控了帝国十余年的第一人。
“呵呵……”
雪夜笑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都时候,一道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
“您说的没错,真正的雪清河已经死了。”
一阵微微光芒闪过,房间内多出了一道身影。
雪夜大帝目光讶然,随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微微一叹后,倒是没有继续纠结此事。
“这位应该就是青阳殿主了吧,一直以来都是久闻其名,没想到现在也能真正见上一眼。”
感叹了一声后,雪夜坐正了一下身子,说道:“如果年轻时,不,哪怕身体好一些,确认了这个消息,我肯定会与武魂殿不死不休。”
“因为这不仅仅是父子间的亲情,更是触犯到一个皇帝的权威,必须要让错误得到清洗!”
“咳咳……”
或许是说话稍稍有些激动,雪夜忍不住再次咳了一声,脸色潮红后,更加苍白了。
尤其是那胸前的气息,更是让青阳不住的皱眉。
“但是,没有这么多如果。”
青阳神色平静如常。
雪夜笑了笑:“是啊,没有这么多如果,所以现在,我想与武魂殿谈一个交易。”
“交易?”
青阳挑了挑眉,对此感到非常意外。
“是的,一个交易。”
雪夜再次确认道。
刺血听着两人的话,目光难以抑制的浮现出惊讶,随后又变成了若有所悟。
接下来,这里谈了什么,离去的雪清河并不知道,他也没有用能力进行偷听。
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刺血在时候会全部告述他的,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做了。
“皇兄,你还记得么,六岁之前,你带着我,就在这寝宫内到处玩耍,这里处处都布满了我们的痕迹。”
雪络川突然脚步一顿,看向了一块有着墨迹的洁白石砖。
雪清河目光顺着望了过去,顿时想到了这一幕。
那时的自己正在雪清河身边,看着他带着弟弟在这里捣蛋,将洁白的砖石当成涂鸦之所。
好在这里是寝宫,要是在正殿,那些大臣不骂死他们才怪,说不定还要受到严重惩罚。
“是啊,二弟,我记得那时我们好不容易画出了满意的家族徽章,父皇却嫌弃它丑陋,想要将这块白砖换掉。”
“还是你我兄弟二人不住哀求,才保下了这块涂鸦笔迹,现在看来当时的我们,画得可真丑。”
雪络川看着墙壁上的一只神是天鹅,实际上确实乌鸦的画,不禁笑出了声。
当时为了这个皇家纹章上的图案,可是弄出了不少是事情。
“是啊,那时我们可不会画画,只是看到自己的成果要没了,强忍着害怕对父皇哀求,只是我没想到,父皇居然真的将它保留了下来。”
“这种损害皇室威仪的东西,他可是一向不怎么喜欢。”
雪清河点了点头,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因为这里是寝宫吧,外人也不会到这里来看到这些东西,也就谈不上什么失礼。”
雪络川目光有些失神:“或许吧,父皇的心思,谁又说得清呢。”
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
“从那之后,皇兄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跟我一起玩过。”
雪清河目光陡然一凝,盯着仍旧看向那幅涂鸦之作的雪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