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仲杀进屋中,发现情况与自己想象中的略有出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么人到底去哪儿了?
其实,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姜赟给引走了。
在姜怀仲还在与那些巡逻队的成员拼杀之时,姜赟就已经抵达了宅子前头。
本身因为方才的哨声,宅子里面的众人就已经有些风声鹤唳。
而姜赟进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一群人在开动员大会。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那些人一下子就朝姜赟涌了过去,对方人多势众,姜赟现在也不敢轻易使用内功,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跑啊。
他这一跑,后面的人也就跟着追。
路上见到几个巡逻的,也都加入了你追我赶的行列之中。
到了最后,姜赟一个人在前面跑,后头几十个人在追。
而至于屋子里面的人,要么就是已经离开了,要么就是还继续留在屋内。
可在姜怀仲看来,后者的可能性真是很小啊。
毕竟他都杀进来了,屋里也没有掌灯,更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在,所以看上去,兀里穷大概是已经跑掉了。
真是该死啊……
姜怀仲十分恼火的想道。
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也是惊动了别人,要是能够悄咪咪潜入进来的话,说不定还能让自己逮到他。
就在姜怀仲准备离开的时候。
他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动静。
循声望去,他看到一个书柜被人推开。
而里面走出来的人全然没有意识到姜怀仲的存在,还在喊着:“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闹!”
说完,看到呆呆站在原地的姜怀仲。
屋里没有掌灯,姜怀仲又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穿着打扮和面貌,那个从书柜后的暗道里走出来的人,就指着姜怀仲说道:“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怀仲心说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呃……这个三言两语恐怕是说不清楚……”姜怀仲一边靠近他,一边说道:“简单讲就是有个人闯进来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就没人下来通知一声?!现在怎么样,人呢?抓住没有?”
那人十分紧张的问问道。
姜怀仲走到他面前,待他看清自己那张没有半点高车血统的脸而惊惶失措之际,姜怀仲一拳狠狠凿在他的肚子上,随后又趁着他捂住腹部疼的弯腰的时候,一击肘击压在了他的后脑上。
那人当场就昏倒在地,而姜怀仲嘴里则是念叨了一句:“现在你们抓到了。”
说罢,姜怀仲提着枪,便顺着那条暗道走了下去。
暗道下面是一条旋转式的台阶,姜怀仲走得都有些头晕了,才终于到达最底层。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底层,就越是能听到旁人说话的声音,一个人用高车话说道:“老师,难道在那个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咱们就一直在这儿等着么?
不瞒您说,我现在感觉手痒的厉害,都说他们汉人高手众多,我至今为止除了那个姜怀仲之外甚至一个都没有碰到过。
要是有什么其他高手能让我练练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着什么急?等到后天,你想打多少打多少,没有人会拦着你,就是你把他们杀了都无所谓。
只不过还有一天的时间了,你就忍着些吧……”
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姜怀仲心中一颤。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他非常熟悉,那个人便是兀里穷。
而另一个人,他虽然从未听过他的声音,但是,能被兀里穷称为老师的人,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耶律德光!
高车汗国的两位国师之一,身份尊贵,彪权重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姜怀仲的心乱了,于是他手中的长枪一时间不受控制,在墙壁上稍微碰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声短暂的微微响动,但却被兀里穷和耶律德光两人听得真切。
兀里穷立刻警觉的问道:“谁在哪儿!”
姜怀仲没有回答,他稍微往后退了两步。
兀里穷和坐在他身边的耶律德光对视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副手套来戴在手上。
起身朝着那暗道的入口处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问道:“拉顿,是你么?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是因为什么吵吵嚷嚷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了入口边上。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大喝,那入口处竟是一抹银光闪过。
兀里穷大惊,也是大吼一声,随后双掌往中间一拍,额头上青筋暴绽。
他居然用双手,接住了姜怀仲刺过来的长枪。
见到那杆枪的瞬间,兀里穷便下意识的吼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
姜怀仲左手握着枪尾,右手猛的拍在了枪身的底部。
巨大的力量使这杆枪就像是箭矢一般激射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兀里穷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什么人扯了一下,上半身一下子就朝后仰倒,而长枪与他的双手激烈的摩擦,竟然有着金铁交鸣之声传出。
紧接着,长枪从他的手中射出,又从他的眼前,擦着他的鼻尖划过,最终深深的嵌入他身后的墙壁之中。
姜怀仲缓步从入口里踱步而出,望着已经坐在了地上的兀里穷,和那个锦衣男子,姜怀仲舔了舔嘴唇。
“你就是皋月王姜怀仲?”
“你就是高车国右国师耶律德光?”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耶律德光说的是汉话,而姜怀仲则吐出了高车语。
相视一眼,耶律德光用高车语说道:“不愧是那个姜怀仲,竟能被你找到这里来。”
“承让。”姜怀仲用汉话说道:“堂堂高车国右国师能出现在这里,也是本王的意外之喜。
假如你和兀里穷将军两个人都死在这儿,恐怕即便是你的汗王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确实如此。”
耶律德光耸了耸肩膀:“本身以我们两个的身份,没有报备就来到了贵国境内,就已经是一种冒犯了,如果我们俩都死在这儿,汗王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但是,你真的那么自信,你能以一人之力,同时面对我们师徒二人么?
据我所知,光是兀里穷一个人就能拖住你了吧?”
“而且……”兀里穷缓缓起身,双眼盯着姜怀仲,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如果你死在这里,你们的皇帝大概也没什么话好说吧……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现在连个皇帝都没有,只有个什么……摄政王?
那是什么?真是搞笑。”
“你!”
姜怀仲两条眉毛一竖,怒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要做的与你无关。”耶律德光缓缓开口道:“而且也与你们大晋无关。
皋月王,倘若我是你的话,我会就此离开,并且当做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没有来过九剑镇,同样,我们师徒二人也没有来过。
就这样走吧,皋月王,我并不想伤你,我还想看看,到底是你这个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厉害一些,还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更厉害一些呢。”
“放你~妈的屁!”
姜怀仲冷笑道:“你们高车国从来就是亡我汉族之心不死,本王要是信了你们两个的鬼话,本王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傻子了!”
“唉……”耶律德光长叹一声:“说实话,皋月王你现在也是没什么区别。”
“废话少说!看招!”
姜怀仲懒得跟这俩人再继续墨迹下去了,他二话不说,掏出鸾凤弩就对准俩人乱射一气。
方才谈话的过程中,姜怀仲的手可是一直没闲着。
鸾凤弩从按下机关到组装完毕,差不多要七秒左右的时间,而姜怀仲利用话术拖延的时间已经非常足够了,所以他不会再继续拖延了。
甭管这俩人来到九剑镇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姜怀仲都不打算放这俩人活着离开。
哪怕是他们俩就单纯是来观光旅游的,姜怀仲也要杀了他们两个。
每少一个敌人,或许自己的士兵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人。
而像是兀里穷与耶律德光这种身份的人,倘若自己能够击杀他们,活下来的人可就不是论个的了,那或许就是成千上万的自己人能够活下来。
鸾凤弩的出现实在是有点意外,兀里穷和耶律德光完全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存在。
毕竟鸾凤弩这种东西作为新式武器,目前只在大内侍卫当中被运用。
耶律德光师徒二人在这之前完全没有见识过,也是丝毫没有防备。
兀里穷的肩膀直接被射出了一个血洞,捂着肩膀,兀里穷叫道:“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姜怀仲实在是缺少使用鸾凤弩的经验,这鸾凤弩杀伤力大,隐蔽性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连射的准头太差。
如果不能一击致命的话,最好还是往腿上瞄,这样说不定还能射到上半身。
但姜怀仲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姜赟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把鸾凤弩交给姜怀仲的时候也没有提醒。
姜怀仲见准头是如此只差,七根箭只伤到了兀里穷一个人,忍不住也骂了一声:“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看来你们两个人真是难得的意见一致啊。”
耶律德光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说着风凉话。
不过很快,他也动手了。
没理由姜怀仲动手之后他还在一旁只是看着。
耶律德光是个修炼内功的高手,他的内功继承自一个中原的侠客。
据说那个侠客受到追杀逃到了高车国境内,当时的耶律家不知处于何种目的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
作为报答,那个侠客就把毕生所学的武功教给了耶律德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耶律德光的实力,也是如今江湖的天花板级别。
倘若当初的那个侠客能有他现在的这份本领,也许当初追杀他的那些人早都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杀干净了。
姜怀仲抬手招架,而耶律德光大喝一声劈下来的手刀可是没那么好挡住的。
即便姜怀仲的胳膊上佩戴着臂铠,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足以使手臂上骨头断裂开来的冲击力。
强忍着疼痛,姜怀仲一脚踹了出去,耶律德光侧身闪躲,姜怀仲便用方才接了一记手刀的胳膊挥出一拳。
耶律德光将手臂蜷缩着护在脸侧,但他仍是被姜怀仲这一拳打得倒退数步。
“好大的力气。”
耶律德光站稳之后,夸赞道。
姜怀仲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刚刚挨了一记手刀的手腕,摩挲着被耶律德光打到凹陷进去的臂铠,姜怀仲冷冷的说道:“彼此彼此。”
兀里穷掉线的这段时间,他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去了。
他忍耐疼痛的能力比较突出,这种贯穿伤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不然的话流血流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处理完伤口,他就看到姜怀仲站在原地凹造型,他哪儿受得了这个?
二话不说,一掌就朝着姜怀仲拍了过去。
兀里穷虽然不会铁砂掌,但有了那副手套的帮助,他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副手套是他从某个汉人侠士手里头缴获的,刀枪不入,同时还柔韧坚硬。
他自己做了一些改动,比如在上面加了一点刺。
假如被他拍中了一张,那身上可就是要多处好几个血洞来。
姜怀仲知道他这手套的厉害,自然不肯乖乖被他打。
探手捉住了兀里穷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拽,正要抬腿一记膝撞顶过去,耶律德光却从一旁踹了一脚,直接把姜怀仲踹的飞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可不像你们汉人一样要讲武德。”
耶律德光一边朝着姜怀仲走去一边说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直来直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一次都不会错过。”
说罢,耶律德光抬腿就是一脚踩向姜怀仲。
姜怀仲刚被耶律德光踹了一脚,有些喘不过气,但现在也是危急时刻,顾不上喘气不喘气的了。
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旁去,才一起身,后背又让兀里穷轰了一拳。
喉咙一甜,姜怀仲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反身挥出去一拳,正中贪心不止还想再轰姜怀仲一拳的兀里穷的脸上。
兀里穷当即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后退数步靠在墙上,方才感觉好了一些。
兀里穷虽然是被姜怀仲这一下打得有点不能自理了,但耶律德光的进攻却为停下。
他抬腿就是一记鞭腿朝着姜怀仲甩了过去。
姜怀仲举手招架,而耶律德光的小腿竟然又朝上一摆。
姜怀仲把手臂抬得高了些,可耶律德光也随之小腿一蜷,又从下侧踢向姜怀仲。
忍无可忍的姜怀仲准备伸手捉住耶律德光的脚踝,却不想耶律德光忽然间原地起跳,紧接着换腿站立,另一条腿直接甩向空门大开的姜怀仲。
这一腿狠狠的踢在了姜怀仲的脖子上,姜怀仲被他踢的站立不稳,朝着左边踉跄摔去。
不单单是内功,就连格斗技都是如此的出色,耶律德光不愧是江湖高手的天花板水平,恐怕即便是关汉平到这儿来,也不一定能是他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这家伙今年五十多岁,而且还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五十岁人的模样。
脸上没有皱纹,头发也是一片乌黑,说他是二三十岁,恐怕都有人相信。
姜怀仲手脚并用,有些狼狈的站起身。
嘴里的一口血是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了,唯有吐出来才痛快。
耶律德光舔了舔嘴唇,看着姜怀仲说道:“皋月王,你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啊,看来今天死在这儿的或许不是我们师徒二人了,很有可能是你啊。”
姜怀仲冷笑道:“急什么,本王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说罢,姜怀仲伸手就把方才嵌在墙里的长枪拔了出来。
虽说姜怀仲刚刚挨打挨得有些狼狈,但他多少也有些故意卖破绽的意思。
他赤膊格斗的能力并不是很强,长枪在手才是他真正的完全体。
可之前他为了出其不意直接杀死兀里穷,把枪当箭使,最后因为耶律德光的参与,没能成功。
但这并不要紧,因为他现在已经将这把枪拿回来了。
“是吗?”耶律德光微微一笑:“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说罢,他抬腿就将脚边的凳子踢向了姜怀仲去。
姜怀仲挺枪刺过去,椅子应声裂开,但耶律德光却靠着椅子吸引了姜怀仲的主意,人绕到了姜怀仲的身侧。
随即他左腿前弓,右腿微曲,右手握拳宛如拉紧弓弦一般往后一扯,紧接着猛然出拳,轰向姜怀仲。
这一拳威势甚重,姜怀仲隐隐觉得这家伙是把一座山丢过来对付自己。
用枪抵挡已经来不及,姜怀仲唯有尽量侧过身子,同时上半身努力超后仰去。
希望能够借此避开耶律德光的攻击。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耶律德光这一拳确实会挥空了,但那擦着他鼻尖呼啸而过的拳风仍是让姜怀仲有一种脸颊被一把把小刀割着的痛感。
“死吧!”
耶律德光对于姜怀仲能避开自己的攻击毫无意外,他一拳落空,好不停顿,立刻用手肘作为武器,狠狠朝着姜怀仲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