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主修武功之人,与主修内功之人的最大差距。
内功,更倾向于靠着自己的技巧作战。想方设法,用内力来破坏敌人的防御。
而武功就不一样了,在武功的修炼过程中,力量的锻炼也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武功高手,大多数都有着十分强悍的力量。
甭管你是什么人,也甭管你怎么打。
你打我一百次都可以,但只要让我打到你一次,那你就必定会受到重伤。
经年累月的锻炼,以及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技巧,使姜怀仲已经达到了大多数习武之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
很久以前,江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高手,极少会出现只会武功,却不会内功的人。
这让人们觉得,或许内功才是真正变强的唯一选择。
但姜怀仲的横空出世,打破了人们对强者的固有印象。
这个人不会内功,完完全全就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跟敌人拼命,可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是放眼天下,也难找出来几个人配与他对敌。
所以,专注于武功方面的姜怀仲,目前来说已经把武功所需要的所有基础条件都锻炼到了极致。
力量、速度、爆发力、耐力……姜怀仲每天清晨起床,一直到下午之前,他都在进行极其苛刻的锻炼。
这一练,就是几十年。
天赋异禀再加上刻苦勤奋,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人了。
关汉平自觉下盘很稳,他作战的习惯就是用内力尽量吸住地面,让自己不容易摔倒。
可姜怀仲这庞大的力气,竟然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飞在半空中,关汉平调整身形,稳稳落地,心中也是咋舌。
这就是个怪物啊。
没跟他交手之间,关汉平是体会不到姜怀仲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的。
毕竟,姜怀仲看上去也并不强壮。
他和姜赟的身材差不多,都是中等偏瘦的身材。
可真交了手之后,关汉平光刚才这一下,就觉得姜怀仲身体里头可能藏着一头猛兽。
这姜氏一族的人都这么厉害么?
那姜赟在修炼内功上的天赋堪称才惊艳绝。
眼前的姜怀仲又是百年一遇的武道宗师,关汉平忍不住感慨一声。
怪不得人家家里能出个皇帝,或许这就是气运吧。
“别发呆了关大侠,下来咱们继续来过!”
就在关汉平感慨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当下,姜怀仲在下面招着手喊道。
原来,方才姜怀仲把关汉平甩出去,关汉平虽然是稳稳的落了地,可他落的也并不是真正的地。
他落在了马棚的顶上,茅草再加上几根横梁随便堆的棚顶,关汉平站在上面竟然是纹丝不动。
在一旁偷看了半天的李泗超没有达到两人的境界,他甚至连两人境界的一半都没有到。
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从中看出门道来。
光是两人方才的短暂交手,李泗超就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两个人,全都是顶尖高手。
近距离观摩顶尖高手切磋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这种彼此之间都互有留手,想要从切磋当中体会到自己的不足——这样的机会,更是千金难求。
像是武林大会上那些高手作战,往往决出胜负只要一瞬间。
比如上一届武林大会,那个叫做白悦光的女子,一度是十招之内定胜负。
之后甚至变成了八招。
可到了决赛面对景束龙,两招半下来,白悦光就已经败下阵来。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看的就是那一股气势上的对决。
若说观赏性,那自然是没有的。
像是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看完了还在骂人家是做戏的戏子呢,哪有这瞪两眼就把人打得认输的?
在一定要决出个胜负这方面,反而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武师打的才颇具观赏性。
只不过,李泗超身为内行人,肯定不会关注那些初出茅庐的武师。
眼下有这这个机会近距离观摩两位顶尖高手的切磋,李泗超心里头已经是在感谢老天爷给他这个机会了。
同时,他很想去把同伴叫来,让他跟自己一起看一看,一起观摩学习一番。
但是,他又害怕,自己去叫同伴的功夫,这两位打完了,那自己不就是亏大发了吗?
所以李泗超最终还是继续扒在孔洞边上,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看去。
关汉平闻言是呵呵一笑,从马棚上跳下来,对姜怀仲说道:“这人上了年纪是不行啊,论力气比不过您这样的,论反应也是不如您,九王爷,老夫恐怕不是您的对手啊。”
“哈哈哈哈!关大侠你可太谦虚了,难道你想用这种小伎俩来迷惑我,从而使我轻敌么?”
姜怀仲大笑道:“方法确实不错,可惜用错了人啊。
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早就不受这种小把戏的干扰了。
闲话休说,把你真正的本事拿出来吧!”
小心思被姜怀仲当面揭穿,关汉平有点羞臊的无地自容。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是人都会有争强好胜之心,武师比起普通人来只会更加的好胜。
而关汉平在经历了刚刚被姜怀仲甩出去的短暂交手之后,心头不由也升起了一团求胜之火。
所谓切磋,搞到后面总是会这样子。
一开始双方或许还会恪守点到为止的准则,彼此之间相互喂招试探,可到了后面,打出了火气,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就是简单的三个字。
输不起。
“准备好了没有?”姜怀仲嘴角一勾,摆出要冲锋的架势来:“我可要上了!”
关汉平神色凝重,再不复之前的随意。
他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姜怀仲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紧接着下一秒,他突兀的出现在关汉平身侧,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人一般。
二话不说,一拳就朝着关汉平轰了过去。
老关同志当初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实战经验自然不少。
即便后来又身居山林数十年,这依旧不能磨灭他过去所留下来的经验。
姜怀仲的拳头既凌厉又猛烈,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攻击,很容易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对撞不一定撞的过,而躲也不一定躲得过去。
可事实上,让对方陷入两难之地,也是姜怀仲出招时的陷阱之一。
与人对敌,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有可能成为对方击溃自己的大好良机。
这一招,姜怀仲屡试不爽。
然而,关汉平却是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曾几何时,他给姜赟讲过习武之人的发力方式,以及平衡的问题。
速度与力量不可兼得,力量的爆发,代表着速度的减弱,反之亦然。
而眼下,姜怀仲这一拳又快又沉,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关汉平料定,这是姜怀仲虚张声势的一招,为的就是逼对手露出破绽来。
于是他二话不说,气沉丹田,猛的就伸出手掌,抵在了姜怀仲挥过来的拳头上。
拳与掌相碰,即便姜怀仲确实是虚张声势,但在碰撞之前的瞬间,姜怀仲也是将力气运到了拳头上。
虽然仓促,却也足够挡下这一击。
看似简单的一回合交手,实际上却暗藏着很多的门道。
但凡一步走错,那就是步步皆错。
这便是高手之间的较量,所以往往高手之间的对决用不上太多花里胡哨的招数,也不会持续很久。
真正的高手,只需要一招便能将对方彻底击溃了。
当然,吴招峰那种属于例外。
他用承影剑,用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在绝影剑出鞘前,他一定要尽可能的拖住对方,让对方麻痹大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什么实力却很难缠的对手。
之后再在某一招故意露出破绽的瞬间,拔绝影剑出鞘,这样一来,初次与他交手的人往往都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就被吴招峰击败。
言归正传,却说两人的拳掌相碰之后,在两人站立着的地面,四周竟是暴起一团尘埃。
无形的劲风从两人拳掌碰撞之处喷涌而出,即便是站在十数步之外,还有个墙壁阻挡的李泗超,也能够明显感受到这股劲风。
关汉平这一掌下去可没留手,出掌之时,他便已经催动内力,汇聚掌心。
姜怀仲只觉得拳头冰凉一片,甚至有一种数九寒天把手泡在冰水里的感觉。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他还想顺势再用个二重劲把关汉平逼退,然后展开疾风骤雨般的连环进攻。
可这一下,他也摸不清楚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于是连忙收回拳头,连退数步。
即便是退到一旁去,拳头上那彻骨的寒意也一点都没有消失不见,他不禁甩了甩手掌,那股寒意这才消散一些。
“方才那招是什么!”姜怀仲好奇的问道。
“那是老夫的玄阴掌。”关汉平呵呵一笑,解释道:“老夫出身辽东,小时候修习内功之时,总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老夫的内力总是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他见老夫的内力如此奇特,便传授了老夫这一套玄阴掌。”
一边说着,关汉平一边指着自己的拳头,以此来代替姜怀仲的拳头:“方才拳掌相碰的瞬间,老夫的内力就已经渡入了你的体内。
现在,你应该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有些凉意了吧?”
姜怀仲闻言,闭上双眼仔细的感受了一番。
最后,表情有些奇怪的道:“……没有啊,除了拳头有些发凉之外,我身上其余的地方很正常啊。”
“啊?这怎么可能!”关汉平大惊:“老夫用玄阴掌对敌之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怎么到了您这儿,居然……”
想到这儿,关汉平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皱眉思考一番,最后狐疑的道:“难道说,九王爷您至今为止……都没有碰过女人?”
姜怀仲那张老脸是唰的一下就红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切磋就切磋,干嘛要捅人刀子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我没碰过怎么了?嗯?怎么了?!难道你就碰过吗?!”
关汉平笑而不语,露出一副年轻人见识太少,身为长者的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姜怀仲当即是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吧,你还真……”
“老夫当年,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仅如此,老夫长的也非常的英俊。
所以……年少轻狂之时,也曾犯下过一些错误。”
关汉平话是这么说的,但人却非常的得意。
虽然他也只是经历过一次而已,但比起光棍打到了现在的姜怀仲,他满心满肺都是满满的优越感。
“……”
姜怀仲眨了眨眼,问道:“那……没碰过女人跟你刚才那招有什么关系?”
关汉平叹息一声,说起了从前:“很久之前,老夫曾经碰到过一个对手。
老夫对那个人的进攻,在他看来完全那就是不痛不痒,甚至给他挠痒痒的程度都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还是童子身——就像您一样,身上的阳气十分旺盛。
阳气旺盛,阳火就旺盛。
偏偏老夫的功法,又是阴寒类的,遇到他,简直就是老夫天生的克星——就像您一样。
老夫那将内力渡入对手体内,打乱对手气息的方法对他完全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像您一样……”
“够了!”
姜怀仲生气的大吼一声:“说就说,你总说就像我就像我的一样的,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急了急了。
关汉平看着姜怀仲笑而不语。
“所以,你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怀仲十分不爽的问道:“不会就是为了嘲笑我吧?”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
关汉平随口说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捂住了嘴巴,好在姜怀仲并没听清他上一句说的是什么,这让他松了口气,继续道:“没什么……老夫的意思是,老夫现在最拿手的得意之技对您来说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如果您还要与老夫切磋的话,那老夫一定是斗不过您的。
毕竟以您的情况来说,老夫的战斗方式和内力就等同于是摆设。
而这样一来,老夫也只能被迫用武功的方式与您战斗。
可论到武功,放眼天下都没几个人是您的对手,就更别提老夫了。
所以……”
关汉平说到这儿摊了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没有直说,但那意思却很明显,他要把选择权交给姜怀仲了。
姜怀仲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而是当关汉平的杀手锏都对自己没用的时候,那么自己又能在他身上获得什么感悟呢?
更何况关汉平本就是以内力为主的进攻手法,当他的内力被自己的身体排斥之时,他又如何对自己造成伤害呢?
姜怀仲想要的并不是这种把对方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再击败他的切磋方式,这是面对真正的敌人时要用的手段。
切磋,他更希望把自己送到对方擅长的领域里面去。
因为这样一来,他才更加容易发现自己的不足。
“那就算了吧。”
姜怀仲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随后就朝关汉平一抱拳,然后苦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关汉平没急着走,他留在马厩里面,安抚了一下因为刚刚两人交手而受到些许惊吓的马儿。
李泗超见两人散了场,心说过瘾,免费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虽然有点虎头蛇尾,但对自己还是颇有助益的。
而看到姜怀仲独自离开,李泗超就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情绪了。
他看得出来这是个武道宗师,所以他很想向对方拜师,学习一些技术。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在冯祥错愕的眼神中翻越墙头追了出去。
在他翻越院墙的同时,恰好姜怀仲也是走到了这里。
听到动静,姜怀仲想都没想,直接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翻下来的李泗超——只不过,动作并没有那么温柔就是了……
姜怀仲的手掐住了李泗超的脖子,对此毫无心理准备的李泗超一下子把脸憋的通红。
姜怀仲把李泗超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朝李泗超身后探去,将他背上的剑丢在地上之后,姜怀仲这才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李泗超脸色酱紫,呼吸都是问题,更别提说话了。
而姜怀仲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于是就把李泗超甩到一旁。
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李泗超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过,能呼吸空气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他对天发誓,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是那么的恐怖,就好像在尸山血海当中走了好几个来回一般。
光是那么冷冷的看着自己,李泗超就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他狠狠的戳了一刀。
姜怀仲也不急,脚下踩着李泗超的佩剑,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咳嗽个不停的李泗超。
“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我不介意在这条没什么人来的小巷里把你处死。”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