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庙的时候,秦若素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对于谢山河一众回来的比较迟,秦若素倒是没说什么。
她看着焕然一新的琴儿,由衷的夸赞道:“琴儿妹妹这下看着漂亮多了。”
琴儿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听到秦若素说自己漂亮了不少,顿时喜笑颜开,拉着秦若素的胳膊道:“真的呀?”
秦若素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交谈的人,夸奖别人的话从她的嘴里面吐出来就已经算是殊为难得的了。
琴儿问了这么一句之后,秦若素就点点头道:“真的。”
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谢山河光是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尴尬,但是琴儿自己好像是并不在意这件事,反而笑嘻嘻的非常开心。
秦若素准备了一辆马车,就停在太庙外面。
天色已晚,太庙门前相当寂静。
除了侍卫们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的声音之外,就只有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了。
关汉平大概是走了这么久的路,酒已经醒了。
现在看上去,要比之前清醒不少。
跟琴儿前后脚登上了马车,随后秦若素便跳上车架,拿起了缰绳。
等到谢山河也从另一边跳上来之后,她便一甩缰绳,驾着马车朝晋王府的方向行去。
晋王府位于民城。准确来说,也是在城外的地方。
而太庙也在城外,虽然太庙是城南的外侧,而晋王府是城东的外侧,但总得来说,距离并不算太远。
坐在车架上,回头跟东张西望的琴儿答疑解惑,谢山河觉得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到了地方了。
马车进不去晋王府所在的小巷子,只好把马车停在巷子口,几人下了马步行进入小巷。
夜深了,巷子里的居民们,也都睡着了。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脚步声在巷子里面显得十分清晰。
本来这地方就比较偏僻,到了深夜,就更是让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只不过这只是谢山河自己的感受。
秦若素在天监府干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包括除夕之夜那一天的那场屠杀,秦若素也算是其中的参与者。
而关汉平和琴儿,对这种氛围更是早已习惯了。
俩人之前就住在深山老林里头,到了半夜那气氛甚至比这里还要阴森。
唯独谢山河,这个胆小的家伙哪怕是半夜三更偷东西的时候,也一定是要在别人家里还亮着灯的时候去偷。
不然的话,他打死都不肯往里面走。
或许,这就是一个贼的胆子吧。
走到了破败的晋王府前,看着那块歪歪斜斜的匾额,谢山河吞了口唾沫,一脸便秘地道:“这……这里就是晋王殿下的住处?”
秦若素瞥了眼谢山河,她怎能不知道谢山河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淡淡回答道:“殿下并不是一个沉醉于物质生活的人,对他来说,住处仅仅只意味着一个能够休息和遮风挡雨的地方罢了。”
“啊……是吗……”谢山河一边跟着秦若素往里走,一边眨着眼睛回答道。
要是秦若素说的是真的,那谢山河还真是有些佩服姜赟了。
无关谢山河个人的臆测,而是他长这么大,一直以来见到的人就没有像姜赟这样,心甘情愿住在一个如此简陋的环境之中的。
每个人都想在宽敞的屋子里睡觉、起床,在豪宅之中慵懒度日。
没有人会真正的不在乎这些他们嘴上说的粪土。
所以,住在这种地方的姜赟,着实令谢山河心生敬意,尤其是他还有着皇子的身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是恒古不变的至理,少有人能跳脱这条至理的束缚。
往里走了没几步,一旁的一间屋子忽然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出门时见到谢山河一行人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警惕。
她打量着谢山河等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应该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吧?”
秦若素提出让关汉平父女俩住在晋王府的时候,姜赟就跟秦若素说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姓闻人的大夫,不过姜赟却并没有说是男是女。
白守贞、李从义还有阿秋这三个姜赟的随侍现在都在太庙那边,看来这个女子也就只能是殿下口中说的闻人大夫了。
于是秦若素上前道:“阁下可是闻人大夫?”
听到秦若素知晓自己的身份,闻人妙反而更加警惕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秦若素见状,便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从怀里掏出腰牌来,递给闻人妙说道:“闻人大夫,你不必紧张。
我是晋王殿下的侍卫,是殿下吩咐我带着他们来的。”
“……”闻人妙半信半疑的接过腰牌,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她曾经见到过李从义和白守贞的腰牌,拿在手里的分量和形状,与自己手里这块腰牌别无二致。
闻人妙这才相信了秦若素的身份,微微松了口气,把腰牌还了回去。
因为金匣药方的缘故,对闻人妙有所觊觎的人不在少数。
远了不说,就说那严家父子俩。
原本还是个继承了祖辈的药院,老老实实给老百姓们看病的好医生。
但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要从自己手里弄到金匣药方。
而金匣药方的秘密,闻人妙又不可能跟外人说。
且不说说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就说别人信不信,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传闻中记载了能够治疗一切疑难杂症的金匣药方里面,装得竟然是一枚铜镜。
这要是别人知道了,不仅不会相信,不还得骂你太小气,不给看就算了还编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糊弄人啊?
“原来是殿下的侍卫。”闻人妙抱起双臂道:“那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秦若素解释道:“从明天起,殿下就要搬回皇宫去住了。
这晋王府空着也是空着,正巧这两位从外地远道而来,在京城还没有住处。
殿下请他们父女二人进京,本想与他们谈些事情,但现在的情况,闻人大夫你也知道。
所以只能暂时安排他们住在晋王府,等之后殿下闲下来了的时候再另做打算了。”
解释完之后,秦若素就看着闻人妙。
闻人妙也只不过是个住在晋王府的客人,往前推个几百年,闻人妙这种身份的还叫做门客呢。
所以闻人妙就是不愿意,她也不可能拒绝,毕竟这是这间院子主人的安排。
“原来如此。”听了秦若素的解释,闻人妙点了点头:“那你就看着安排他们吧,我不管了。”
说完,闻人妙扭头便往屋里走。
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失落,秦若素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后,秦若素便让琴儿住在了阿秋原来的房间,而关汉平则住进了白守贞和李从义的房间里面。
因为时候太晚了,现在不休息的话,明天一整天都要变得没精神。
因此,秦若素与谢山河今天也要在晋王府中住下。
府内的环境与谢山河所想的大相径庭,最开始是晋王府的外观,这自不必说。
而后内部的整洁程度,也与谢山河想象中的样子差别很大。
谢山河本来还以为要自己收拾床铺,他都做好了这个打算。
却没想到,那些床铺已经被铺的整整齐齐,属于躺上去就能睡的水平。
这一下可省了谢山河不少的事,点上火盆之后,他就开心的躺上去,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谢山河是省事了,但秦若素却很头疼。
阿秋房间里的被褥,枕头什么的,那可都是当初从皇宫里面带出来的。
无论是品相啊,还是其他的什么方面啊,放在民间也是很稀罕的。
当从小在山里头长大的琴儿看到这些东西之后,那自然是惊讶的大呼小叫。
一会儿指着那个造型奇特的枕头问这是什么,一会儿又拉着秦若素问在客栈里面盖过的那种散发着异味的被子在哪里。
最让秦若素感到头疼的,是琴儿竟然要把放在床底的夜壶当成水壶,还要接水喝。
吓得秦若素赶紧解释了这东西的作用,琴儿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个用来接尿的夜壶,比起山上的水壶都要好上很多呀……”琴儿看着被秦若素放在地上的夜壶,惋惜地道:“这么好看的东西,我都舍不得用……”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秦若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拉着琴儿:“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
来,睡觉吧,姐姐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秦若素先脱的只剩下一件内衬,然后钻进了被窝。
琴儿也有血有样的脱下衣服钻了进去。
柔软的被子和床铺,让琴儿舒服的情不自禁呻吟出声。
她眯着眼睛,满脸幸福地说道:“怪不得在酒楼里面,总是能听人说睡觉是最舒服的事情。
原来如此……京城里的人都躺在这样的床上,自然整天都不想起来了。”
“……就算是在京城里,这样的被褥能用的人也都是少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