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清晨。
姜赟一行二十多人,从路旁的驿站里走了出来。
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是,在昨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跟丢了谢山河。
大概是谢山河业务不熟练,在岔道口没有留下可以让天监府吏员追踪的下去的线索,导致天监府吏员一下子变得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即便后来分成两路,沿着岔道口继续前进,但依旧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无奈之下,只好折返回来,商量对策。
当时天已经黑了,众人便在路旁的驿站歇脚。
吃饭的时候听人闲聊,说是在去太宁府的路上,发现了两个官差死于非命。
这个信息引起了天监府吏员的注意。
于是姜赟派许大山连夜去当地的县衙里查看情况,回来的时候,许大山说那两个死掉的官差身上丢了不少东西。
银子,靴子,刀子,还有水囊和应该被他们带在身上的干粮。
连赶路骑着的马,也不翼而飞,当场只留下了一匹前天才报备被劫匪抢走的老马。
许大山也不是吃干饭的,表明身份后就开始询问那匹老马的事情。
得知这是永安城外不远处的农庄里丢的马,许大山便有了计较。
后来去看了眼死尸,把法医说的特征记下来之后,回去跟姜赟一说,姜赟立刻断定这就是金正礼干的好事。
那两个官差虽然不能说武功高强,但既然会被徐彬安排去太宁府发布通缉,那一定是有些力气傍身的。
否则的话,也不会放心他们两个行动。
但是,看尸体的表现,那俩人却没多少挣扎的样子。
一个被割了喉,另一个脸部被打的凹进去,身上被刀刺伤的痕迹无数。
通过这些线索便能得知,凶手的武功一定在他们之上。
而太安府每逢除夕,都会加强看管牢里面的囚犯,防止他们趁乱作妖。
不过相对的,也会给他们一些更好的待遇,譬如一日三餐加鸡腿之类的。
总而言之,犯下这两件案子的绝对是同一个人,而且还肯定是从永安城,或是永安城附近忙着跑路的。
这样一想,符合特征的也就只有金正礼和金冲这父子俩了。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三这一天,一大早在驿站里对付了一口早餐后,姜赟便率领众人再度出发,直奔太宁府而去。
既然金正礼出现在了去太宁府的路上,总要去碰碰运气才行。
一行人快马加鞭,午时左右赶到了太宁府与太安府中间的云阳城。
到了这里,天监府的吏员们便开始到处打听消息。
姜赟就带着秦若素和许大山两个人,在云阳城里面闲逛。
此次跟着姜赟一起出来的天监府吏员,都是天监府里的精锐。
每一个拎出来,都能够独当一面。
所以对于他们出去打听消息这件事,姜赟很是放心。
才大年初四,年还不算过完。
云阳城虽不及永安城繁华,不像永安城充斥着纸醉金迷,但年味依旧很浓。
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手里面握着红色的拨浪鼓,嘻嘻哈哈的一路上蹿下跳。
撞到人了,就停下来说句对不起。大人也会板着脸,呵斥几句。
孩子们看上去虚心接受批评,可等大人离开之后,他们又继续故态复萌,接着上蹿下跳。
大街上的小商贩们,用红纸包着自家的篮子,一眼望去,都是红红火火的喜庆颜色。
姜赟走到一家纸鸢铺子旁,打量了一下老板挂在木板上的纸鸢。
老板凑上来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是要给家里的孩子买纸鸢么?
看你年纪不大,孩子应该岁数也很小吧?
既然这样,鄙人给你推荐这一款……”
“算了算了,我都没孩子呢。”姜赟摆着手。
“哎,别这么小气啊,当爹的这么小气怎么能行呢?就算没孩子,迟早也会有的。
现在买了放在家里备着嘛!”
“还是算了……”姜赟有些招架不住老板的热情。
再看老板,脸上一副很闲的模样,他看向秦若素,继续推销着他的纸鸢:“这位姑娘是小兄弟的夫人吧?哎呀还真是郎才女貌绝配啊!
怎么样,他这个当爹的预备役抠门,你当娘的总要大方一点吧?
这纸鸢鄙人也就卖个三十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听着老板的话,秦若素涨红了脸,忽然一拍老板的铺子,羞恼的道:“大胆!你怎敢如此无礼?!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许大山在一旁憋笑都快憋疯了,平时只有他被秦若素欺负到哑口无言的份,现在看到秦若素窘迫的样子,许大山简直痛快极了。
老板见秦若素发怒,很是莫名奇妙。
再看姜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便撇了撇嘴道:“不买就不买,发脾气做什么?
一家子的破落户,真是白瞎了好皮囊。”
“你说什么?!”秦若素那暴脾气,青楼都给拆了,还能怕这纸鸢铺子的老板?
柳眉倒竖,眼瞅着就要动手。
姜赟却拦住了她:“行了,别太惹眼了,别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说完,就背着手转身走了。
姜赟的话,秦若素这个当手下的自然要听。
但老板刚才所言,却让秦若素愤愤不平,瞪着老板。
“看什么看?赶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老板皱着眉头,赶苍蝇似的挥手,嘀咕道:“真是晦气……”
“你!”
“好啦,快走吧,殿下都快不见人影了。”秦若素忍无可忍,正要发怒,许大山却一把将她拽走了。
秦若素挣脱开许大山的手,翻了个白眼怒道:“干嘛拉着我!”
“不拉着你,还真叫你把人铺子砸了不成?”许大山也翻了个白眼:“咱们是出来打听消息的,路上这些地方也就是看一看。
惹出事情来,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可若是金正礼父子二人在云阳城里,那不是打草惊蛇么?
况且殿下都快走没影了,咱们俩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说完,也不管秦若素,自己快步跟上走在前头的姜赟。
秦若素心里也知道是这个理,回头狠狠的瞪了眼那间纸鸢铺子,也快步跟了过去。
之后姜赟便带着两人在云阳城里头乱转,时而走到一家药堂里头询问有没有奇怪的人来抓过药,时而到一家客栈里头问有没有风尘仆仆的家伙住下。
这大过年的,在外面游荡的浪子很少。
一说风尘仆仆,店家应该很有印象。
但这一路上,却都没什么人给出有用的答案。其中一间客栈,还吞吞吐吐的骗了十几个铜板,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到了晚上回云阳城西门口的客栈集合时,众人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在他们犯难的时候,一伙人走进了客栈。
这一伙差不多有七八个人左右,身上穿的很厚,手腕上还系着绑带,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脚步沉稳,个个身材高大。
姜赟所带领的天监府吏员,大多数都是吃过饭后回房中歇息去了。
也有继续出去探听消息的,方才坐满的大堂,此时也就只剩下姜赟、秦若素、许大山和两三个路人而已。
这七八个人一进来,便找了地方坐下。
为首那人喊来小二,大大咧咧的道:“给俺们兄弟几个开三间房,顺便把俺们拴在外头的马,放到你们的马厩里好生喂一下。
在给俺们一人弄一碗馄饨,要皮薄馅大的。
你这儿的厨子要是敢糊弄俺们兄弟,硬指着包子当馄饨,俺可饶不了你。”
“哎呦,这位客官说的是什么话,小店素来是让利于客,哪敢这么做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张罗去!”
说完转过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乖乖,这家伙怎么知道店里的馄饨是偷工减料的?这可不行,得告诉厨子这回好好包,不然的话,瞅着几个人的架势,把店拆了也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