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河怔怔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姜赟——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说起这种分析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在现场的气场?
“你这人什么情况啊……”等到姜赟说完,谢山河喃喃的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啊?”
“啊?难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姜赟也很惊讶。
“……是真是假,我倒是不知道……”谢山河神色复杂的道:“可你这样说,我就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
姜赟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这也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毕竟窃天门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门派,而且被灭门这件事上也是疑云重重。
我本身是一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得知这件事之后自然要胡思乱想。
以上那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有可能是这样的,但我觉得这种可能不太大,所以你只当做一种思路来参考便好。”
“……”谢山河沉默不语,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残忍了。
身为窃天门的一员,别人不知道窃天门如何收徒,但谢山河非常的清楚。
窃天门收徒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门派内部成婚的两个弟子所孕育出的后代,这样会从出生起,就被收为窃天门的弟子。
另一种,是那些走投无路,快要饿死的小孩子。
成年人还不行,因为他们错过了练功的最好年纪。必须要是小孩子,才能收入窃天门门下。
可无论是哪一种的话,他对窃天门都应该有着深厚的感情。
而且就自己所体会到的来说,窃天门门下弟子也都非常的和善。
或许有时候会恶作剧,但真惹生气了别人,他们也会诚心实意的道歉。
总得来说,窃天门内的人就算不是好人,也应该不是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事情的人。
可是……可是姜赟所说的那种可能,又是如此的真实。
这让谢山河心头发凉。
若真是如此,做出这件事的人,绝对是个泯灭人性的禽兽,甚至禽兽都不如他。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姜赟低声道:“冯凝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谢山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想谋反。”
“啥?!”姜赟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说啥?!”
“他要造反啊,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干嘛反应这么大。”谢山河奇怪的看着姜赟:“我去他家里面监视他的时候,发现他跟一个武官打扮的人往来非常密切。
后来偶然间我听到他说什么人和武器都准备好了,玉玺和龙袍也都准备就绪。只要时机成熟,他率兵奇袭皇城,趁机占领皇城,夺权篡位,不给外面的人反应机会。”
姜赟有些苦笑不得,心说自己当时随口一说,怎么还一语成谶了呢?
如果是昨天之前,姜赟得知这个消息,那么姜赟一定会把冯凝当做杀害父皇的幕后真凶。
但是昨天自己猜测出连父皇遇刺都是阴谋一环的可能性之后,姜赟就不会再觉得冯凝是真凶了。
第一,冯凝没这个胆子。他要是有,他根本就不会管皇帝是活是死,他会非常强硬的直接发动政变。
第二,幕后真凶现在的计划少了一环,所以他们迟迟没有行动。而冯凝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譬如藩镇叛乱,某地遇到百年一遇大灾祸之类的。
所以,冯凝不会是刺杀父皇的幕后真凶,也不可能是他。
但是冯凝要造反这件事,还真是个意外收获。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知道的时候,还是有些感慨。
冯凝本身就是出身士族,陆庸在白鹿原兵败之后,曾经发了疯一样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士族的身上,认为是他们治国不力,这才导致天下大乱。
因此在那段时间里,陆庸对士族是大杀特杀,似乎这样做,就能稳固他的江山。
士族无一不是有着悠久传承的家族,全天下能够被称为士族的当时也不过二百四十五家。
陆庸一下子就杀了二百四十家,剩下的五家因为居住地区离的太远,侥幸逃过一劫。
二百四十家士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家产被查抄,家中活口一个不留。
冯凝因为被家里派往别处拜访亲戚,侥幸活了下来。得知消息之后,便连夜投奔姜烨那边去了。
虽说家道中落,但身为士族的傲气一直左右着冯凝做出一样又一样的举动。
跟姜怀安这种心系百姓的皇帝不同,冯凝更在意那些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是怎么想的。
也就是说,他是地主与权贵阶级的代表,而姜怀安更倾向于群众的一方。
自古以来,所为的精英们都把他们踩在脚下的劳苦大众当做愚不可及的存在,他们认为这些百姓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听从他们的领导就好。
而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的精英们都是这么做的。
冯凝有着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但姜怀安的做法也不能说是错的。
两者之间理念不同,爆发冲突在所难免,姜怀安唯一能做的,就是私下拜访,搞好两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对方领不领情,那就不是姜怀安努力就能改变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既然冯凝要造反,姜赟肯定不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只不过,这种事姜赟不需要亲自来处理。只要通知天监府,他们就会去收集证据,然后把人抓捕归案的。
因为这就是天监府身为皇帝密谍的职责之一。
“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乱说。”心里已经信了谢山河的话,但是姜赟还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我不会责怪你……”
“你可真有意思。”谢山河看着姜赟,一脸好笑的说道:“明明是你最开始告诉我他要谋反的,现在你又不相信。你到底要怎样嘛!”
“兹体事大,须谨慎为上。”姜赟认真的说道。
谢山河看着一脸严肃的姜赟,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发誓我刚刚所说的绝对一句假话都没有,我听到了什么,我就对你说的什么。
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我就被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被马车撞死。”
“好毒的誓。”姜赟感慨道:“我信你了。”
“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谢山河抿着嘴:“那么,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该分道扬镳了?”
“是该这样。”姜赟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说道:“但我这里,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提议?”谢山河微微一笑,关于这个提议,他已经猜到了一些。
如果姜赟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来。
“你应该也有所体会,自己一个人追查一件毫无线索的事情,有多迷茫。”姜赟笑着说道:“不过,如果是天监府的话,总会有门路去搞清楚一件事情,或者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线索。
所以,要不要跟我继续合作?
你来我们天监府做事,我让天监府替你弄清楚窃天门被灭门的真相。”
“啊?”
谢山河听到这番话,有些意外了。
他本以为姜赟是想要跟他继续用这种交换情报的方式来合作,没想到他直接要把自己拉到他手底下去。
说实话,当一个公务员一直是谢山河的梦想,毕竟是个铁饭碗,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但是,这天监府是干啥的,自己又不清楚,就这么轻易加入,真的好吗?
而且,就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家伙来说,他们一个个看着还不像是好想与的,自己加入进去,会不会遭到霸凌啊?
对此,谢山河相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