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在地牢外面与天监丞闲聊的姜赟,就看到梁文一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兴奋,说实话,每次看到他这样,姜赟的心里都很不舒服。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
天监丞笑呵呵的问道。
“嗯。”梁文点了点头,回答道:“永安府衙里面的两位捕头,一个叫秦二,一个叫李振。
这两个人都拿了他的钱,而且还不少。”
“殿下,怎么办?是我们去做,还是通知徐少尹,让他去处理?”
“通知徐少尹吧。”姜赟说道:“永安府衙里面的事,就让他这个永安府少尹去做,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遵命。”
“还有一事,殿下。”梁文忽然间说道:“那个家伙方才也说了他为何要来永安城。
本来他是在江南那边活动的,后来听人说,最近永安城会乱起来,想要浑水摸鱼,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他带着人千里迢迢的来了。
但是到了这边,却发现压根就没有混乱的迹象。想着不能白跑一趟,所以才铤而走险,绑架了老百姓。”
姜赟听到这儿,心中咯噔一声。
为什么江南的人会知道永安城要乱起来?偏偏还是在这种时候?
“殿下,卑职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更深的隐情?譬如永安城里面,有一群居心叵测之人正在暗中窥视?”
姜赟心说这是肯定的,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了。
永安城之所以没乱,那是因为自己隐瞒了父亲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
不然的话,让永安城里的人知道皇帝遇刺身亡,流言四起之下怎能不乱?怎会不乱?
姜赟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背后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刺杀只是冰山一角,这里面一定是有着更大的阴谋。否则不可能一个身在江南的人,会知道太安府即将发生的事情。
想到此,姜赟猛的打了个冷颤。
“殿下?殿下?”天监丞轻声唤道。
姜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问道:“怎……怎么了?”
“没事。”天监丞奇怪的道:“瞧见您发呆,所以就想问问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以前的您可不会发呆。”
姜赟摇了摇头,扯着嘴角强笑道:“没……没事。”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对天监丞道:“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我就先去睡觉了,明天我还有事情要做。”
随后,姜赟就自顾自的走了,剩下天监丞和梁文两人看着姜赟的背影面面相觑。
脚步沉重的姜赟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可能漏掉的线索。
如果说父亲遇刺都是这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那么幕后的黑手为何到现在都迟迟未动?
如果说这一切都早有预谋,那么他们的行动应该是一环扣一环的才对。
可为什么从父亲遇刺身亡到今天为止,他们都没有展开任何的行动?
如果他们要的是混乱,大可散布消息,说皇帝已经遇刺。
到时候就算自己想要瞒着,面对心怀质疑的大臣们,这件事怎么都瞒不住。
姜赟努力的思考着,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难道说,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某一环出现了问题,导致他们无法继续把这个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隐忍不发就能够说得通了。
想到此,姜赟咬了咬牙。
现在最好还是把那两个刺客给捉住,自己光是在这里胡乱猜测,没有半点用处。
只有把当事人找出来,从他们的嘴里审问,方能得知事情的真相。
于是,姜赟就把秦若素喊了过来,结果不出所料,关于那两个刺客身份的调查,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
毕竟姜赟也是前不久才告诉秦若素这个消息,同时秦若素也要准备今天抓捕这些人贩子的行动,所以没有进展,也情有可原。
心里怀着这样那样的心事,姜赟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清晨,都水院里养的公鸡准时开始打鸣,声音嘹亮,把都水院里的人都给叫了起来。
姜赟也不例外,他昨天睡的虽然晚,但白天也没少睡。
起床之后,姜赟就穿好衣服,离开了都水院。
白守贞和李从义二人,早已在门口等候,这倒是让姜赟挺意外的。
“怎么来这么早?”
“醒了就把房退了,然后来这里等您了。”白守贞嘿嘿一笑,回答道:“殿下,这是剩的钱……”
“不用给我,一会儿拿来付饭钱吧。”姜赟随口说道。
“可就算是四个人照撑了吃,也会剩下不少啊……”白守贞眨了眨眼。
“四个人?哦……”姜赟一拍脑门。
一开始阿秋不在,自己还有些不习惯。等自己已经习惯了阿秋不在的时候,还想不起来她了。
“那你就当是赏钱留着吧。”姜赟转过身,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把阿秋忘在里头了,我去喊她。”
说完,就转头往回走。
都水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常驻在京城里的这一百多号人,在都水院里面都有着住处。
男吏员们大多都是四人一间房,睡在一起。
至于女吏员,也就秦若素自己住在京城,所以她自己一个人独享一间卧房。
而且为了方便她洗澡如厕什么的,甚至连这座小院都是她自己的,里面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姜赟来的时候,秦若素正穿着一身劲装练功。
这姑娘没有内功的天赋,想要继续进步,就只能更加勤奋的练习体术。
公鸡打鸣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秦若素的衣服就已经被汗水浸的湿漉漉一片。
瞧见姜赟走过来,秦若素也没停下,只是嘴上问道:“殿下,有事吗?”
“没有,你练你的。”姜赟说道:“昨天让你带来这里的那个姑娘呢?”
“她不起来。”秦若素猛的出了一拳,拳风呼啸:“属下试着喊她起来过,但她说要再睡一会儿。”
“老毛病了。”姜赟点了点头:“你继续,我去叫她。”
说完,迈步往秦若素房里走。
秦若素也没再理会,只是继续练拳。
进到房里,里面的布置简单整洁,跟姜赟想象中的简直一模一样。
秦若素就是这么个干练的姑娘,在她身上你几乎看不到她做多余事情的时候。所以,若是她本性如此,那么她房里的布置,也该一丝多余的物品都没有。
扭头看到一边的床上,阿秋睡姿邋遢的呼呼大睡。
一条腿还伸在被子外头,也不嫌冷。
于是姜赟上去推了一把阿秋:“起床了。”
“嗯~”阿秋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含糊不清的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想睡可以,回家你想怎么睡怎么睡,这不是咱家,你先起来,回家再睡。”姜赟又推了她一把。
“不要啦……再睡一会儿……你好烦哦……”阿秋的手,像干苍蝇似的挥舞个不停。
姜赟有些无语,知道自己现在好声好气的,大概是不管用了。
于是一把扯起阿秋的被子,卷了两下抱在怀里,大声道:“赶快起来!”
本来就开着门,屋里一晚上攒出来的热气,都跑干净了。
姜赟把被子又给拿走,阿秋冻的直哆嗦。
“干嘛呀!谁呀!”阿秋打着冷颤爬起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等她看到冷笑着的姜赟时,茫然的道:“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起来穿衣服,带你去吃早饭。吃完让老李送你回家,回去家里你爱干啥干啥。”
姜赟手上把被子扔回去,嘴里催促道:“快点,没时间等你。”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