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赟看着谢山河,谢山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姜赟就大声道:“把人带进来!”
大门口,几个天监府的吏员押着三个被捆住双手,堵住嘴巴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正是最开始在谢山河房里的那个小少年。
谢山河看着他们,神色复杂至极。
天监府吏员将这三人押进来之后,就抬脚踹在他们的腿弯处。
三人受力,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秘密藏得再好,也总有暴露的那一天。”姜赟站起身来,走到谢山河身边:“而往往将秘密暴露出去的,总是你所信任的那些人。”
谢山河咬着牙,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不敢与他对视的那三人,眼睛渐渐红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么?你那些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秘密,如今人尽皆知,你与其问我怎么回事,不如问问最开始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是怎么回事吧。”姜赟拍了拍谢山河的肩膀,另一只手做了个手势。
那三人嘴上被绑着的布条,就被解了下来。
“谢大哥,对不起!”
“老郭!你他娘不是说他们会放过咱们的吗?!”
“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啊,出尔反尔不是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会做的事情啊!”
布条解下来,三人就各说各话,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闭嘴!”秦若素一拍桌子喝了一声。
三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殿下还没说话,你们就先开口,难道是想死吗?!”秦若素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姜赟走到秦若素身边,将她腰间那把刀拔了出来,比划了两下,随后走到谢山河身边:“是他们出卖了你,把你告诉他们的所有的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我们。”
说完,姜赟把拿把刀递了过去:“很生气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谢山河瞅了眼姜赟,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
姜赟把刀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说道:“你要是下不去手,我的人可以为你代劳。”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不要啊殿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别杀我……我还有妹妹要养活……”
三人又开始乱吼乱叫了,秦若素皱起眉头,再次喝道:“闭嘴!”
紧接着,姜赟抬起一只手。
从三人身后,走出来一个拎着刀的壮汉。他看着谢山河,嘿嘿一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子。
“住手!”
就在那壮汉准备动手的时候,谢山河突然喊了一声:“你们要捉的人是我吧?既然这样,那就跟他们三个没有关系,你把他们放了吧,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好。”
“真的好吗?”姜赟微笑道:“他们三个可是把你卖了个底朝天,他们若是从小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说不定连你要尿几次床都会说出来。”
“这样就好。”谢山河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当是我把欠他们的还干净了……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姜赟点了点头,冲众吏员道:“给他们松绑,放了吧,你们也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吏员齐声答应,便把那三人身上的绳索解开。
三人连连道谢:“多谢殿下饶命,多谢多谢!”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谢山河突然叫住了那个少年。
“为什么?”谢山河伤心的问道。
“我本想拒绝……”那少年愧疚的回答道:“可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
谢山河点了点头,便坐在了长椅上,看着茶杯,不再说话。
“你也知道的,谢大哥……”那少年又说道:“我爹死了,娘亲病重,妹妹还小,你赚来的钱,多半都捐了出去,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谢山河摆了摆手:“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少年咬了咬嘴唇,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之后,梁飞等人也都离开了客栈。整间客栈里,就只剩下姜赟,谢山河与秦若素三人。
姜赟泰然自若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将那把刀递还给了秦若素,随后看向谢山河问道:“两年了,天监府总算把你捉住了。”
“这下你能睡个好觉了吧?”谢山河瞅着姜赟,嗤笑一声。
“大胆!”秦若素瞪着眼睛:“你怎敢与殿……”
“你除了大胆还会说什么啊?”谢山河看着秦若素,嘲笑道。
“你!”秦若素一时语塞。
“说起来,我看你总觉得有些面熟,咱们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么?”
“你这个混蛋……”秦若素气的俏脸通红,双拳紧握。
“阿素,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也先出去吧,这里只留我跟他就好。”姜赟摇着头说道。
“可……遵命。”秦若素最后还是行了一礼,狠狠剜了眼谢山河,气呼呼的走出去了。
“能把我手下的大将气成这样,你是头一个。”姜赟望着秦若素的背影,笑着说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为什么破防了?”谢山河挠着头:“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当真不记得她了?”
“真没印象。”
“……”这下换成姜赟一脸无语的看着谢山河了。
把人看光了还说没印象,也不知道他是在撒谎,还是见多识广……
“说起来,你们抓了我两年,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贼,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谢山河抿了抿嘴:“不过,现在我束手就擒,你也能安心了吧?”
“我?”姜赟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在乎你做了什么,你是被捉拿归案,还是在逍遥法外,我都不是很关心。”
“呵呵,要强。”谢山河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姜赟,一脸‘我懂’的笑容:“行,那就当你是这样吧!”
姜赟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后解释道:“我只是最近才产生了一定要捉住你的念头,因为我有件事要人去做,而我手下的人,要么是不适合,要么我信不过,所以我思来想去,目前似乎是你最合适。”
“啊?”谢山河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信不过自己的手下,就信得过我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因为某种原因,我要他们去做这件事的话,他们可能会琢磨我的动机。”姜赟耐心的说道:“所以,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替我完成这件事。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瞎琢磨,你也琢磨不到关键的部分,这是我信任你的原因。”
“……”谢山河咬着嘴唇,看着姜赟问道:“你……不会是要我去杀人吧?话先说好,伤人的事情我可不干。”
“要杀人,我为何要用你?”姜赟奇怪的看着谢山河:“就算我手下那些人里,精通杀人的不能出场,我自己也能做到。还要特地下套把你捉住,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等一下,你说下套?”谢山河警惕的道:“下什么套?谁下的套?”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么?”姜赟叹息着说:“为什么两年来,天监府想尽办法都没有捉到你,但这一次却轻松捉到了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把我给出卖了?”
“九蟒杯十二年来头一次展于人前——我都这么说了,你总该想到了吧?”姜赟无奈的提醒道。
谢山河一琢磨,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姜赟骂道:“那九蟒杯难不成是假的?你这瘪三算计我!”
“冷静些。”姜赟倒也不生气,很是淡定的说道:“杯子是真的,没动过手脚。至于算计你么,也确实算计了。
不过,有件事我非常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把杯子弄到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