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阿秋真的不想再伺候这个讨厌的家伙了。
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混蛋皇子,阿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烦躁的情绪。
自己明明是去当宫女的,不是来给这个臭男人当保姆的——虽然宫女是所有皇室成员的保姆,要伺候所有人,但总比天天只对着这个傲慢无礼粗鲁又粗鄙的自大狂强上一百倍!
看在他清秀长相的份上,若是他态度好些,也就算了,可他的脾气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天天就知道重复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老娘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晋王殿下,麻烦您站起来,您坐在了床单上,奴婢没法给您换下来。”
阿秋看着坐在床沿的混蛋皇子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站起来?”
“啊这……不是说了奴婢要换床单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换床单?”
“……您这床单都睡了三天了,也该到换的时候了。”
阿秋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自己内心翻涌澎湃的狂躁狠狠地压下去。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人大概不会再像个白痴一样问问题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来换床单?”
三个月了,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阿秋每天都在忍受着这个人,现在,三个月来压抑已久的愤怒,如井喷一样爆发。
阿秋哆嗦着将手臂上挂着的衣服揉在一起,然后狠狠甩在了男人的脸上。
“够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受不了了?”
“能不能不要再问为什么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阿秋哀嚎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来给你换床单啊!
堂堂的晋王,陛下的长子,竟然从宫里面搬出来住。
倘若是搬到府里去住也就算了,偏偏要住在这个……这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你是晋王啊!你不是街边的要饭乞丐啊!哪怕你住在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我都不至于天天这么累啊!”
“为什……”
“不要再问为什么啦!!!”阿秋捂着耳朵大喊道:“好歹是个皇子,住所鄙陋也就算了,家里的下人竟然就只有我一个!打扫,做饭,洗衣,买菜……什么东西都要我自己一个人做,你说为什么!”
晋王点了点头,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说为什么?”
“……”
阿秋绝望的看着这个自大的混蛋,两人四目相对十数秒,最终阿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很快,她又背着行李,出现在了晋王面前。
“姓姜的,老娘走了!老娘不伺候你了!”阿秋表情愤慨的说完,转身就走,但才迈出去一步,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晋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晋王也不反抗,只是抱着头卧在床上任她撒气。
待阿秋解气之后,她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昂首阔步离开了这间小屋。
她走以后,晋王才坐起身来,从屋子里开了一丝缝隙的窗户中,看着阿秋大步离开自己所居住的小院。
兴许是阿秋推门时太过用力,咚的一声闷响,从院门口传过来。
晋王叹了口气,披上一件厚衣服,走到院门口,将落在地上的牌匾,捡了起来。
牌匾不大,差不多就一个人身高那么宽,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晋王府。
平时这都是阿秋去挂上的,不过现在她走了,就得自己来挂。
晋王正如此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在永安城里,晋王的居处算是相当偏僻的地方了。住在这里的人,一般来说都是永安城里的穷人。
阿秋说的确实没错,这里又脏又乱,的确就是一个像是贫民窟一样的地方。姑娘们在这里的街道上行走,就算是脸上涂了黑灰,也要提心吊胆,生怕街头巷尾忽然窜出来几个流浪汉,将她们拖到幽深的小巷里去。
马对于这些穷人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品。住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有人会骑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宫里来人了。
一名身披盔甲,系着披风的大内侍卫,骑在马上,一路行至晋王府大门前,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随后,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敬道:“微臣白守贞,拜见晋王千岁。”
“免礼。”晋王笑着望向那匹马背上被捆着的人,对白守贞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微臣在路上遇到她背着行李,本以为您对她有什么安排。但她见到微臣之后,二话不说就逃跑,微臣便晓得其中有鬼,遂将其捉住,带回来给殿下处置。”
“放了吧。”晋王笑呵呵的说道:“三个月了,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要是这次跑不掉,以后估计就不会再想逃跑了。”
白守贞也没说别的,晋王说放了,他就上前去将阿秋身上的绳索解开。
阿秋跳下马背,把嘴里的烂布条抓住来,跑了两步,忽然回头,跳着脚骂晋王:“姜赟!你真不是个人!”
“大胆!”白守贞两条剑眉一竖,便要动手去抓。
结果他的肩膀却被姜赟给按住了。
姜赟笑眯眯的望着阿秋离去的方向,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个人?”
“……”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阿秋狼狈而逃。
白守贞冷哼一声,虽然身体上再没什么动作,嘴上却道:“真是无礼!宫里面怎么派了她来伺候您!”
“是我自己要求的。”姜赟把按在白守贞肩膀上的手收回来,笑着说道:“身边那些人里,也就只有她是值得帮一帮的。”
“您帮她从宫里脱身,她还不领情,这等恩将仇报之辈,岂能轻易放过?”
“今日之事,你莫要往外说。”姜赟看着白守贞:“有人问起,你也不要回答,母后那边,有我去解释。”
“谨听殿下吩咐。”
“话说回来,你难得来一次,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皇后召您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姜赟眨了眨眼,疑惑道:“什么事情?”
“微臣不知。”白守贞摇了摇头:“不过皇后说了,您要是不去,就算用强的也要把您带过去。”
姜赟点点头道:“看来是很要紧的事情啊……”
说罢,便让白守贞上马,他则轻轻一跃,翻上马背,扶着白守贞的腰说道:“那就赶快出发吧。”
白守贞答应一声,便一抖缰绳,两人一马,朝着皇城的方向奔去。
姜赟的住所,距离皇城还是有些远的。
现在正是早上,也就是说白守贞是在后半夜时就从皇宫里出发了。
母亲如此急迫的召见自己,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不过,姜赟也已经三个月没接触到国事了,他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实在是想象不到,有何种大事,需要自己出场。
骏马疾驰而行,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躲开之后刚要张嘴骂娘,却见到了白守贞那一身铠甲,于是悻悻然闭上了嘴巴,只敢在心中嘟囔两句。
将近午时,两人才抵达皇城。
城墙上的皇城侍卫大喊着让两人停下,等确认过白守贞的身份后,才开门放行。
白守贞入城也未下马,就带着姜赟,骑着马疾行在皇城之中。
一直到了寝宫前,白守贞才停下来。
此时,两人胯下的马儿已经累的不行了,姜赟拍了拍马头,随后便走到了皇后的寝宫里面去。
门前没有侍女,也没有侍卫,姜赟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反常,心中不祥的预感缓缓升起。
推开大门,里面便传来一位成熟女性的询问声:“是赟儿吗?”
“是我。”姜赟回答一声,反手将门关上。
目光,停留在了阴影中被黑布盖着的一个人形物体上。
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姜赟不知为何,看到那个人形物体,他的心脏便开始剧烈的跳动。
脑袋有一股眩晕的感觉,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摇摆不定。
“母后,这是……”
“你爹死了。”皇后也望着那个被黑布盖着的人形物体,凄然道:“昨天夜里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