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我如何,自待后人评说。”
刘宏佯作斥责,不过脸上表情却布满了笑意,眼睛弯起似月牙,看这模样,内心还不知道是怎么得意的。
说罢,刘宏一掀衣摆,帝王威严展露无疑,施施然道:“那士兵,说罢,如此着急,前方有何喜讯啊?”
“啊?”
士卒闻言一愣。
喜讯?
没有啊!
明军都北上了,前线县城一座接着一座的丢失,哪里来的喜讯。
张让却以为士兵是被吓住,心里琢磨着:估计也不是大的喜讯。
于是说道:“让你说你就说,犹豫什么?”
“啊......这......诺。”
士卒咬了咬牙,闭眼睛说道:“启禀陛下,南地明贼挥军北上,南阳告急,豫州告急,东海告急。”
“好好......嗯!”
刘宏初时还有些高兴,可听着听着却发现说的好像不是报喜的事,反而是这里告急那里告急的,眼睛一竖,瞪着士卒道:“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群臣的目光也随了过来。
明贼北上?
士卒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从在堂的人里随便挑出一个来,就比他所认为的最大的官员还要打,这些目光刺在他的身上,脚下都忍不住的打起了颤来,畏畏缩缩的回答道:“是......是的。”
士卒的声音虽小,但此刻整个朝堂内,哪怕是根针坠落地面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刘宏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见刘宏身子一跨,整个身体瘫软在了龙椅之上,想要挣扎着直起腰杆,却浑身乏力,怎么也立不起来。
刚开是的意气风发此刻也是荡然无存。
明军北上的消息对刘宏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刘宏或许贪图享乐,行事也是昏庸,可他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不然也不会从少时登基时那种情况下,一步一步掌握整个大汉朝堂。
同时,刘宏也清楚明军北上意味着什么。
大汉对南此刻已经没有正规军了,所有的正规军都被调到了中原地区,用于镇压黄巾,现在明军北上,仅靠着地方刚征召的那些士兵,到底可以坚持多久?
刘宏不知道,朝堂之上的群臣也不知道。
但刘宏知道一点,随着明军北上,他就必须抽调出大量的兵力前去镇压。
因此,针对黄巾的力量必然大减,黄巾也能得到喘息之机,然后恢复力量,再过些时日,恢复力量的黄巾或许可以有机会再次像前段时间一样,兵压司隶,手探京中。
现在改变的局势也将瞬间消失,然后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明军加上黄巾,草草了了的一算,怕是有近五十余万......
若是局面持续恶化,他刘宏说不定就要成为了那亡国之君!
曾经的想法和抱负刹那间就被黑暗侵袭。
“朕......”
刘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但一个字刚出,其余的全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来。
良久!
“噗!”
刘宏气血攻心,喉间现出腥味,一口鲜血随之喷洒而出。
刘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陛下!”
朝上群臣蜂拥而上,张让连忙唤来守门,将晕倒的刘宏给抬到了后宫。
......
如此又过去了数日,刘宏双眼无神的躺在病塌之上,精神也是奄奄,张让在医官的帮助下,勉强给刘宏喂了一碗药。
看着刘宏此时的模样,张让欲言又止。
“让父,有何事直说算是,朕此刻已经成了这番模样,有什么不好的,一并说了吧。”
刘宏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陛下......”
张让张了张嘴,叹道:“陛下连日不上朝,诸位大臣都很担忧,不止一次派人传话来问陛下的情况,陛下还是早日上朝,以安列为臣公的心啊。”
“呵呵。”
刘宏嘴角露出嘲讽,说道:“众臣心不安,尚需我安,那我心不安,这些臣子可有人能安我心。”
“你说说!”
话语间,刘宏抬头,怒视着张让,大吼道:“你告诉我,咳......咳咳,这些......这些废物可有一人能安我心?”
“奴婢有罪!”
张让立马就跪了下来。
“行了,起来吧,你没罪。”
刘宏摇了摇头,又道:“现在前线情况如何了?”
“陛下。”
张让目露忧愁,低声道:“明贼已经打下了南阳。”
“南阳丢了啊......”
刘宏目光上移,望着房顶幽幽的说道:“接下来明贼就要进军颍川,兵指弘农了吧?”
张让答道:“回禀陛下,因为朱儁将军及时回军淮阳,明贼并未继续进军。”
“朱儁?”
刘宏想了想,道:“悔不听当初太尉杨赐之言,若是我不下令让朱儁东进,那明贼又如何能进犯南阳?”
“陛下。”
张让劝说道:“此事与陛下无关,是那皇甫嵩掌兵趁威,故意夸大,陛下一时不查,受了蒙骗。”
刘宏眼神一闪,望着张让,看了许久,然后说道:“让父说的对,是那皇甫嵩故意夸大其词,我才会调动朱儁往东,可他却没及时拿下蛾贼,若是他如信中所说,及时拿下了蛾贼,介时我大汉天军径直南下,那南地明贼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张让目光一顿,接话道:“陛下所言及是,定是那皇甫嵩见前番陛下派遣朱儁、卢植做将,心有不忿,明明已经稳定了的幽冀战局,非要好贪喜功。”
刘宏从床上爬了起来,喝道:“传我旨意,皇甫嵩此番......”
刘宏的话语很慢,张让也明白其中之意,刘宏这里刚刚开口,便马上劝说道:“陛下,现下正是战局紧迫之时,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不若暂且先将皇甫嵩的惩罚压下,等战局稳定以后再行决议。”
顿了顿,又道:“以防皇甫嵩狗急跳墙,行那卢植之法。”
提起卢植,刘宏又是一怒,但还是顺着张让的话将皇甫嵩的事情揭了过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刘宏自己。
皇甫嵩只是个借口,刘宏是皇帝,不能犯错,那么上书请命的皇甫嵩自然就背了这口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