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昭昭带着存放着贺芝尸体的水玉锁,与年煦在年府的阴阳阵分道扬镳。
按照约定,颜昭昭会带着贺芝的尸体去到她昭华街的老娘家,让她身归故里,而年煦则会守在鬼界,直到贺芝的灵魂真真正正地投胎转世之后再离开。
“也不知道阎王爷是不是忘记了,他没有取你的阴阳真血。”
“……或许,他对我的血根本不屑一顾。”
颜昭昭担忧地看着他。
“不知道贺姑娘的灵魂状态苏醒了没有,醒了的话,你和她最后再好好说说话吧。”
“……不必了。”年煦低下头,“她应该,不想见我吧。我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便好。”
颜昭昭叹气。
“年家主日后可有想过做些什么?”
年煦摇了摇头,神情似乎有些许的迷茫。
“我不会再去斩妖除魔了,作为一个除妖者,可以说已经是个废人了……”
“更何况,贺芝姐姐走了,我的双亲也不在人世了,孟和湖于我而言,也算是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待下去,只会徒增伤感。”
“还有阿轲呢,阿轲怎么办?”
“阿轲……”年煦的表情似乎有些惘然,“我一个人应该能,照顾好他的吧。”
颜昭昭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阿轲那么依赖贺芝,他若是知道她不在了,一定伤心欲绝吧。
颜昭昭:“年家主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带着阿轲暂时去我白骨城游玩一会儿,过段日子再带他回来,然后去四周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个先生好好教他读书学习,说不定日后还能寻个职位谋生。”
年煦垂眼,身影看上去孤僻落寞的很。
“……彼时,再看吧。”
颜昭昭看了年煦一会儿,点头轻轻道:“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年煦久久不言。
颜昭昭叹气,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年煦忽然喊住了她:“林城主。”
“嗯?”颜昭昭偏过头看他。
“……”
年煦深吸了一口气,他缓慢俯身,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抱拳礼,身侧削薄,面容毫无血色,但是眼底寂静而又坚定。
半晌,他抬头,望向颜昭昭道:“从今日起,孟和湖愿以辅臣之礼以待白骨城,世世代代供奉白骨城香火,做白骨城最忠实的子城,望林城主首肯。”
颜昭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无论是贺芝还是我,林城主为我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年煦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您,干脆……就让孟和湖归于您的麾下,做您永远的使臣吧,我相信就算贺芝姐姐还在的话,她也一定会同意的。”
颜昭昭反应过来后,连忙出声拒绝:“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且不说我们白骨城是魔族领域,你们是人族领域,而且你们偌大的一块土地,怎么能说归臣于谁就归臣于谁呢?一般只有攻城迫降,才有子城一说啊!”
年煦神色坚定无比:“不,林城主,您不明白,孟和湖需要您这样的守护者。”
“如今贺芝姐姐已经去了,她是个仁慈的领主,而孟和湖,需要一个像她一样仁慈而又睿智的新领主来统领这里。”
颜昭昭一个头两个大:“我咋不太觉得我仁慈又睿智……”
“孟和湖的子民一向朴实和善,勤劳恳切,如今贺芝姐姐仙逝,孟和湖急切需要一个新的统领者,否则便会乱作一团。您实力强大,还能在鬼界存活许久都不受尸气干扰,是年煦平生从未见过的稀世之才。”
在鬼界存活许久还不受尸气干扰?
他怎么看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年煦似乎看出了颜昭昭心底的疑惑,他耐心地解释道:“虽说我为您准备了水玉戒,能够保您阳寿,但是您自己没有发现吗?在进入鬼界的那一刻,您虽为鬼界异族,但丝毫不受他们本地的尸气干扰,甚至可以完好地行走许久,一般来说,这是阴阳体才能拥有的特质。”
颜昭昭愣,她好像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干扰,甚至能在鬼界自如行走。
说起来,当年她在暗泽国街坊,因为好奇便跟着抱着水玉锁跑去鬼界的年轲不小心穿了界去了鬼界,难道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能穿梭自如?
可是她自己并不清楚林婉清究竟是个什么体质啊。
难道林婉清除了林若海之女的身份,还有什么其他身份吗?
颜昭昭忽然又想到了阎罗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询问她跟千回城颜家的关系,她隐隐约约地猜测,难道林婉清其实真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如果孟和湖归我管的话,这里毕竟离我们那里有点远,可能不太好管的到。”
年煦:“这个倒是无妨,我可以继续管理下去。我们孟和湖虽然离白骨城有些距离,但是说到底还是隶属于暗泽国的,而我恰好是暗泽国指派的管理孟和湖一片的领主,我和贺芝姐姐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在人界,一个在鬼界罢了。”
颜昭昭:“……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接替贺芝的职位与职能,做个幕后领主,而你继续做明面上的管理者?”
年煦点头:“没错,您的地位也等同于领主,甚至拥有更多的实权,比如说随意使用这里的土地亦或是收取税费等等。”
颜昭昭惊,这不就等于是白嫖整个孟和湖吗?
她除了做个挂名的鬼界领主以外,平常不但不用干活,还可以坐享孟和湖的各种利益!
简直就是白花花白花花的银子啊啊啊!
穷鬼本鬼颜昭昭快馋哭了!
但是!
“我拒绝。”颜昭昭笑着,但内心却在滴血。
“为何?”年煦震惊,他似乎根本就想象不到竟然还会有人拒绝如此具有诱惑力的条款。
颜昭昭忧伤无比,她其实真的真的很想答应,但是她要是答应了,这一切都会反噬回她自己身上啊啊啊QAQ!
颜昭昭甩袖,做出神情清远高洁的模样,看似好像早已看破红尘、淡泊名利,不再拘泥于世俗的市侩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