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魔愤怒叫道:“你个蠢货,现在还不走等着死吗?”
她本以为与寂我融为一体后横行无忌,孰料那一心的伐折罗如来金刚智印竟那么厉害。
单一个一心便如此棘手,方丈院内可还有如云好手观战,更别提万一惊动无我大师则更添危急。
阴魔意识到再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索性运转魔族神通“无形无迹”,趁着尘烟翻滚,逃出了方丈院。
只不过她没想到,寂我竟不抓紧机会逃离菩提寺,反而一路兜转来到了大悲楼外!
寂我喝道:“闭上你的鸟嘴,若得不到‘金刚身’第九重的修炼功法,我心不甘!”
阴魔在寂我神识中的叫嚣催促突然止住,桀桀笑道:“原来你这心魔诞生的症结在此!”她仿佛抓到了寂我的什么把柄一样,笑的十分得意。
“你这执着深到如此地步倒很值得赞赏。只不过,大悲楼既为菩提寺禁地,自是机关重重,你就不怕——”
寂我懒的理会阴魔,迈步往大悲楼走去。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冷笑道:“真是群烦人的苍蝇!”
远远有脚步声追来,寂我转头便往大悲楼冲去。
追过来的人中,一心和卫轩冲在最前,一心看见寂我的举动,大呼:“不好!”
一心急欲上前拦阻,奈何卫轩在后叫道:“一心,你往哪里去!”
一心纠结地回头望向卫轩,想解释些什么,突听得紧跟而来的一通高声提醒:“师兄,先擒寂我!”
一心一怔,知道事分轻重缓急,遂撇下卫轩不理,和一通联手攻向寂我。
被撇到一边的卫轩心中燃起怒火,却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到险些掉了手中剑。
同样震惊无比的,还有跟着来凑热闹的一干人等。
……
就在一通和一心强催真元飞掠,快要抓到寂我的刹那——
大悲楼的门突然打开,寂我毫无阻碍地冲了进去。
一通和一心目露绝望之色,且不提寂我闯进大悲楼的真实意图究竟为何,就是被他毁了楼中任何一卷佛门典籍,那也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紧接着,二人眼中却又闪出惊喜交加的神采。
恢宏而庞大的惊人气浪,从大悲楼中裹挟着与楼外众人同样茫然无措的寂我,从楼中窜出。
寂我踉跄后退两步,目中惊骇显露无疑。他手指哆嗦着指向大悲楼的门,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居然……居然……”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居然些什么,直到那道人影从大悲楼中步出,直到一通和一心齐声喊道:“一真师兄!你修为恢复了?”
一真不答,只是站在门槛内扫了眼楼外众人,慢慢迈了出来,徐声道:“大悲楼乃菩提寺禁地,未经允许不可擅入,诸位可知?”
“一真大师?”
“这是一真大师?”
众人心神激荡之际,却听卫轩冷笑道:“好啊,无我的三个好徒弟都凑齐了。那么,无我却又在哪?”
一真听人言及恩师却不带尊称,凝眸望去,便见一形容绝代之青年,虽难掩身上受伤而引起的气血波动,却露出凌尘如仙的超然气度。
“你是谁?”
方问完,一真便瞧见了卫轩手中的剑,惊道:“琅玕仙剑!你是镇宇真人的关门弟子——卫轩!”
卫轩重哼一声:“真不曾想,一真大师竟能知道我,实乃三生有幸!”
围观者见卫轩接二连三地挑衅菩提寺高僧,心中越发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凌霄宗与菩提寺结怨至此,让卫轩敢于再三挑衅讽刺,让菩提寺一方一忍再忍?
一真皱眉,盯着卫轩道:“年轻气盛无妨,过刚易折需慎。”
卫轩嗤道:“我可用不着你来教训,你先管好自己师弟罢!”
一真目光一痛,纠结地看了眼一心,又望向了觑机往外奔逃的寂我。
……
白玲珑由于之前的“踩踏事故”来的最慢,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修行不到家,赶路的速度远慢于旁人。
看着大悲楼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听着人群中传出的阵阵惊呼,她心急火燎。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啥事啦?”白玲珑在人群后方蹦跶着问。
可是没什么人回复她的问话。偶有几个听见叫唤,侧目看看她,便又转过了头。
虽然众人知道白玲珑是跟着卫轩前来参加万法仙会的凌霄宗镇守,不敢对她不敬。可她毕竟是妖。非我族类,岂可深交?
看在凌霄宗的面儿上,对白玲珑敬而远之,便已是这些人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白玲珑眼见众人爱答不理,目中透出一丝受伤,原来她出来混了这么久,在这些人眼中还是摆脱不了异类的身份,即便如今她早已傍上了凌霄宗这座大靠山。
不过这些感伤只是稍纵即逝,她现在哪有工夫矫情,还是快些看看卫轩到底怎么样了才最要紧。
毕竟在场这老些人,也只有卫轩,跟她生死攸关。
白玲珑奋力往前挤去,根本不在意身侧的人翻起的白眼,也不在意他们表示不满的轻哼。
人群刚主动分开一条路,白玲珑尚来不及作揖道谢,突觉头顶寒风凛冽。
……
寂我见一真、一心、一通三人齐聚,心知自己所图成空,只得选择强行突围。
幸亏围观者虽多,可绝大部分却是外派人士,这里面很大一部分人心中更是抱有看菩提寺出笑话的心思,剩下那一小部分又忌惮于寂我大乘后期的修为,所以在寂我往外冲的时候,围观者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好巧不巧的,让开的道路中央,是埋头往前挤的白玲珑。
寂我刚欲出掌将挡路的白玲珑轰成肉糜,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因阴魔笑称:“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及时雨。快,抓住她,有这狐狸精在手,保你畅行无阻。方才我见她跟凌霄宗的小家伙们坐在一起,定是凌霄宗的人。抓了她做人质,凌霄宗的人不敢对付你,其余宗门的人为了不与凌霄宗结梁子,也不会对你出手,更妙的在于,菩提寺为防与凌霄宗仇怨加深,更不敢对你怎么着啦!”
寂我一向厌烦阴魔的多嘴多舌,此时听得她之提点,心底不禁冷笑:“算你有点小聪明。”
瞬间,出掌便伸爪,当头抓向白玲珑。
白玲珑忍不住骂了声娘。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刚才死活挤不进来,好不容易挤过来了,这就要被人抓在手心里揉搓了吗?苍天啊,要不要这么对她啊?
远远瞟见卫轩眼中闪过的惊慌失措,白玲珑在这危急时刻心中竟油然生出一丝满足。卫轩这小子还算仗义,不枉她担心他的安危了。
就在白玲珑很想抓紧工夫摆出副挥泪作别的做作姿态时,只听一声佛唱,一道伟岸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真刹那间缩地成寸,正挡在寂我的前行道路上,喝道:“你这心魔,昔日留你性命,竟不知感念宽恕慈悲,满心的恶孽杀伐,实在是令人失望痛心!”
话语落时,一真愤然出掌。
掌力雄浑如大山倾,寂我虽是大乘后期,竟也如秋叶随风,飘零坠地。
寂我目光一凛,张嘴喷出口腥血,阴冷笑道:“原来你这秃驴竟快要步入仙隐境了!既如此,那我可就不陪你玩了!”
众人听寂我张嘴吐出女声,正自惊疑间,便见一缕黑紫之色从寂我唇边溢出的血水中窜出,瞬间潜进了地底。
一真蹙眉道:“这是——”
寂我突然尖叫:“你个杂碎,是你说你我合力天下无敌,原来都是屁话!”
见阴魔遁走,一时怒气难平,寂我发狂之状愈来愈明显。
一真恐其暴起伤人,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轻轻一掌打在寂我头顶,将寂我打晕了过去。
突然瞅见卫轩持剑冲向寂我,一真又挡在卫轩身前喝道:“方才你已看见,寂我作乱盖因那外来之物侵扰,源头在那外来之物,你不去杀它,偏来杀寂我?”
卫轩可不会说自己之所以要杀寂我,一是因为寂我在方丈院伤了他,二是因为寂我方才想对白玲珑动手,只是冷笑:“寂我亲口说,他是一心的心魔,照你这源头只说,那我该杀了一心才对?”
一真语滞,却听一心叹道:“此间种种果,皆因过去因。师兄,我逃不过的。”
一真喝道:“没出息!要是一死可以赎罪,当年我何必救你?”
卫轩突然撤剑,冷笑道:“既牵扯出当年事,那我倒要让在场诸位做个裁断,听听看我应不应该杀了一心!”紧接着他望向一心道:“一心,你敢将当年真相说出来吗?”
一心神色凄楚,长叹一声,走到寂我、一真和卫轩身边,望了一眼在场众人,徐声道:“劝君莫做亏心事,古往今来放过谁?今日贫僧便将往日罪过道出,也好教诸位长个警惕。一切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正开了个头,一通叫道:“师兄,当年事何必再提!”
卫轩狠狠瞪向一通,方欲叱骂,却听一真叹道:“师弟,你就让一心说罢。想来憋了这么多年,他心里也不好过。”
一通面上神情几经变换,好歹想起自己所留的后手,这才哼道:“你们既然不怕丢人,那就随便你们!”
叶奈落忍不住轻拍了下掌,引起无数人侧目。他低头挑了下眉,轻声嘀咕:“早知道要听大故事,该买个西瓜边啃边听的。”
一心闭目凝神一瞬,一边回想着令他痛苦万分的往事,一边将这件事缓缓道出——